陡坡下,白色的化肥袋子十分显眼,沿着土坡铺了一路。 白色化肥袋子间隔还能看了躺了个人,只是躺在那陡坡下面的人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而东风货车滚得最远,直接滚到了山谷最下面的沟壑里去了,车厢和车头只连着一点铁皮,俞晴相信如果再滚两圈,车头和车厢都得分离。 路上停着的几辆车的人都下了车,还有村子里的村民出全跑了出来,大家都嚷嚷着下去救人。 但是,这么高的陡坡要怎样才能下去,如果没有绳子栓住,这种陡坡连人都站立不稳,如何谈将人救上来? 几十米的陡坡,相当于二十几层的楼房,这种高度没有把握是没人愿意冒险下去救人的。 一时,站在马路上的人踌躇起来。 最后还是这个村的负责人站出来,他们熟悉地形,叫了几个村里的年轻人一起不知道从其他的地方下到陡坡下面。 等待期间,俞晴从村中妇女同志的嘴里知道,这辆货车是乡里农资站送化肥的货车。 他们开着车沿着马路送货去大山里的另一个镇上,却到了这里发现走错了路想倒回去,没想到会出这种祸事。 车上也不止一个人,除了司机还有一位跟车的工作人员。 大家听了这消息,惊骇的看向陡坡下面,无数双眼睛搜寻一遍,陡坡里只有一个生死不知的人,那另一个人有可能就还在驾驶室内。 “另一个在驾驶室里的人不知道情况怎样?希望菩萨保佑他平安无事。”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想平安无事,怎么可能?”
“这怎么得了,两个壮年男人就代表着两个家庭的顶梁柱,如果这两人出事,那这两个人的家庭怎么办?家里人不得伤心死哟!”
坡太高,俞晴不敢太靠边,看久了头晕的很,没有想到这具身体还恐高! 村长带着小伙子下去救人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停在俞晴车子前面的三轮车已经先一步启动开走了。 停在他们后面的车子在按喇叭催促他们。 项一森过来拉住俞晴:“走吧,这起事故处理没有一两天是处理不了的,我们的车不能拦在这路中央。”
车子继续上路,有前面事故的警醒,项一森更不敢大意了。 像这种盘山土路,一路上不是在转弯就是转弯的路上,九曲十八弯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车技不过关的人上这种路腿会发抖。 好不容易从山上下到国道,车上的人都松了口气。 阮修华也有机会问出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晴晴,你刚才在上面说知道哪里不对劲是什么意思?”
当时,闺女说完这话没多久那车子便掉了下去。 俞晴叹息一声,“如果我早点发现,也许那辆货车就不会掉下去了。”
项一森侧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好好的倒个车谁会想到会出事?”
阮修华当时是坐在后座,所以没有怎么关注前方的情况,听他们这样说,他还是没有弄明白。 “嗯?”
项一森耐心的向他解释:“当时,看他们倒车,我心里也有一丝怪异,只是当时我没有多想。”
在像这种高坡上满载货车倒车最忌的便是车厢朝外,车厢货物的重量直接压在土路的边缘。而且,坡下面是又高又陡的坡时,因承重力的原因,边缘最容易塌方。 如果刚才那位货车司机用的是车头朝外,就算马路边缘塌方,只要塌方不大,车厢的货物重量还有可能救他们一命,至少车子不会掉落到了沟壑里去。 阮修华听了这一通解释,也明白了过来。满载货物的货车,车厢倒到了土路的路堤边缘,最后土路的路堤不堪重负崩塌,连带的货车也路着翻了下去。 “可能坐在驾驶室里的两人到死都没明白,车子好好的怎么就翻了下去。”
“也可能他们最后明白过来了,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俞晴惋惜的叹了口气,“当时,我就觉得他们倒车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等想到时已经太晚了。”
看着两个年轻生命逝去,阮修华心里也不好受,“这可能就是他们两个的命数吧。”
俞晴想起这起事故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她看向项一森,犹豫一会儿说道:“这条山路太不安全了,要不在这里开矿的计划就搁浅吧?”
阮修华张了张嘴,一时反对的话不知怎么开口。 项一森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头,温声安慰:“你不用因此就因噎废食,我们来山上开车会小心的,你不用太担心。”
俞晴知道开弓哪有回头箭?只能暂时将担忧压在心里。 进城前,一直跟在后面的绿色吉普车追了上来。 林江摇下车窗,对他们大声道:“森哥,等会进城我们就先回家了。”
项一森:“我在酒楼里订了包间,大家一起去吃个晚饭再回家休息吧?”
林江看了眼自己车的后座,笑着拒绝:“不用了,今天爬山爬得腿软,他们都想回家休息,吃饭就下次吧。”
本来的计划是回城后,项一森晚上请客,今天爬一天的山大家都辛苦了,好好吃一顿犒劳他们。看样子他们被今天的事故吓到了,暂时是没有心情出去吃饭应酬了。 两队人马就此分道扬镳,俞晴他们回到小院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夜幕已经开始降临。 韩雪看到他们回来,笑道:“回来的够早的,我还以为你们今晚不回来吃饭。”
俞晴捏了一下她抱着的小安,“怎么?没有做我们的饭?”
“哪能呀,做了。”
韩雪笑着招呼亲家,“亲家,赶紧进屋,这个天气一入夜气温就下降得快,快进屋暖和暖和。”
“好,亲家母在家照看孩子们辛苦了。”
几人进屋,孩子们见到父母立马围了过来。 珠珠见项一森坐下,她便屁颠颠的跑过来趴在他的大长腿上:“爸爸,妈妈,你们今天去哪玩了?”
说着,不待他们回答,她又哼叽起来,“哼,你们竟然只带外公去玩,却不带我!”
“哈哈......” 面对外孙女吃自己的醋,阮修华不禁大笑出声。 项一森失笑,耐心的向闺女解释:“爸爸哪有时间去玩,每天都忙着赚钱给珠珠买衣服买头花,如果我们不去努力赚钱,珠珠就没有漂亮的新衣服穿,没有好看的头花戴,你愿意吗?”
珠珠忙不迭地摇头,别看她人小,但特别臭美,这么一点大就知道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没有漂亮的新衣服穿,没有好看的头花,这种事她怎么情愿。 她似模似样的拍了拍项一森的手,软糯糯的小奶音响了起来,“那爸爸还是去赚钱吧,但要记得早点回来。”
这话又引来阮修华的笑声,项一森哑然失笑,在闺女心里,他倒成了赚钱的工具人了。 与珠珠相比,大安小安似乎更喜欢妈妈,他们一天没有见着妈妈,此刻见妈妈恨不得黏着她,都想往她身上扑。 俞晴抱过他们,和他们亲香一会儿,他们便心满意足的去陪其他人玩。 一家人等到周亚伦下班回来,便让保姆摆饭。 俞晴看着桌上的汤碗,微微一愣:“今晚炖了什么汤?”
秋婶将菜摆上桌,听到问话,有点忐忑的开口:“昨天你们带回来不少蚌,我今天清理干净便与排骨炖了,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味道?”
“闻着挺香的,我尝尝。”
俞晴对螺、蚌接受良好,听说这蚌吃了滋阴补䝨,女人吃了对身体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秋婶连忙帮她盛了半碗,“你尝尝,看好喝不?”
俞晴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没有腥气,只有肉香和鲜,“嗯,好喝,肉也有嚼劲。”
其他人听了都盛了一点尝尝,还能接受。 “呕......” 韩雪刚端起汤想喝,闻着这味就捂着嘴头偏向一旁,干呕起来。 “雪儿,你怎么了?胃不舒服?”
周亚伦见此立马放下碗,扶着她担心的问。 俞晴目露关切的问道:“婆母,着凉了?”
韩雪摆了下手,“没事,就是闻不了这汤的味道。”
露婶端了一杯温开水给她,“中午也呕了,是不是昨天吃鱼吃伤了胃?”
“中午也呕了?!”
这下子,大家都担心起来了。 “婆母,是不是伤了胃,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伤了胃,先喝点粥,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项一森示意保姆去熬点白粥,伤了胃这些有油腥的菜还是别碰了。 周亚伦扶着她站了起来,“你闻不得这味,我们坐到沙发上休息休息,等会喝点粥我们就去医院。”
阮修华看了眼韩雪,说了两句关心的话,便没有再多过问。 众人草草吃完饭,韩雪喝了碗米汤,周亚伦和项一森便陪着她一起去了医院。 俞晴爬了一天的山,挺累的,早早洗漱完便陪着孩子们一起睡下。 一夜无话,天蒙蒙亮的时候,她醒来才发现旁边睡着的项一森。 她一动,项一森也跟着醒了过来。 他微睁眼看了她一眼,翻了个身抱住她:“现在还早,再睡会。”
俞晴心里记挂着韩雪的病情,推了他一下,“你妈她怎么样了?是伤了胃还是感冒了?”
她心里想着,如果是感冒了,那在她痊愈之前,几个孩子就不能给她照看了,免得孩子们被传染。 项一森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坐了起来,“她没有伤胃也没有感冒。”
俞晴起床的动作一顿,诧异的回过头,“胃没伤到,也没感冒,那她为什么不舒服?”
项一森耷拉着眼皮,没精打采的靠在床头,“不提也罢。”
他越是不说,俞晴越是想知道,好奇问道:“干嘛不提,你妈到底怎么了?什么病都没有却想呕,总不能是怀孕了吧?”
本是随口一句话,此话一出,俞晴自己都愣住了。 怀孕? 还真有可能! 再看项一森那没精打采的样子,难道做了奶奶的婆母又要当妈? 如果是这样,自家男人那备受打击的模样她便能理解了。 估计是心里还没有转过弯,正别扭着。 项一森幽怨地盯着她,“为什么你这么聪明,一猜一个准?你就不能装糊涂?”
“哈哈!”
俞晴笑着扑上床,趴在他的身上,双手捏着他的腮帮子往外扯:“你心里在别扭什么?觉得失了面子?”
项一森揽着她翻了个身,两人换个位置,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我心里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叔的想法。”
“让我来猜一下,周叔一定高兴坏了,中年得子,意外之喜,他怎么能够不乐坏了!”
项一森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一本正经的答道:“他高兴是肯定的,至于何种程度,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昨晚知道结果后,他就一直傻乐到家。”
俞晴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皱起了眉头,“我没有想到婆母这么大的年纪还能怀孕,你说会不会我让她吃了那颗健体丸的原因?”
项一森一言难尽的瞥了她一眼:“有可能。”
俞晴心里觉得百分百是因为健体丸,因为吃了它婆母才有个好身体,有了健康的身体她才能怀上。 现在她更担心另一个问题,“我们双方的家庭都没有生双胎的基因,而我在吃了健体丸后生了双胎,你说你妈怀的会不会是双胎?”
高龄产妇怀孕生子风险很高,如果怀的是双胎,那这风险就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了! 项一森心惊的一跳,与俞晴相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 “现在还不确定,我们在这里瞎担心没有什么意义。过好当下,平时你多照顾她一点吧。”
项一森和母亲的关系并不亲密,但他也绝对不想她出什么事! 俞晴点头:“如果婆母这次怀上双胎,那就基本可以肯定我的这个健体丸有助孕的功效。”
夫妻两人压下心中的担忧,起床洗漱,便坐在餐桌上用早餐。 周亚伦一个人春风满面的从楼上下来,见项一森夫妻都看过来,笑道:“昨晚睡的晚,雪儿还没醒,我们先吃早饭别等她了。”
“周叔,婆母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这是正常妊娠反应,过了这两个月就会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年近五十,终于要做父亲了,周亚伦的心情可想而知,昨晚一晚都兴奋的没有睡着。 脑子里幻想着孩子生出来长什么样? 男孩还是女孩? 孩子长得像谁? 反正脑子里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都关于孩子的,兴奋的眼睛根本就不想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