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风倏然变色,现场气氛非常尴尬,幸好这时电梯到了,纪如风没说任何话,转身进了电梯,潘思齐扔下一句:“你要折磨老板到什么时候啊?”
然后摇摇头,跟着纪如风进了电梯。曾浅夏进退两难,幸好这时是上班高峰,她一迟疑,后面的人已经涌入电梯,很快就响起超载警示铃,随后最后那人退出后,电梯门缓缓合上。曾浅夏舒了口气,想了想,给于兰打了个电话,说:“妈,你不是说要约时间和谢中凡吃饭吗,我今天正好有空,就约今晚吧。”
于兰笑了起来,“昨天还说没调整好心情,不肯这么快相亲,怎么睡了一晚,就改变主意了?”
“是,我觉得我这样陷在分手的情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来,去认识下新的男孩对调整心情反而有好处,何况我们以前是同学,不会太尴尬。”
“这样就对了吗,你见到中凡就知道了,人长开了,还是很帅气的,不过你这么急要约晚上,不知道他和李阿姨有没有空呢,我打电话去问问。”
“好,我最近可能就今天有空,你千万想办法约到。”
“知道了,我当然会想方设法帮你约到了,你放心吧。”
于兰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打电话给李莉,很快李莉回电话过来,说儿子今天下午出去开会,三点以后都空,两人齐声说着大概是心灵感应吧,看着有缘份,约好就在上个月聚餐过的饭店吃晚饭,今天是工作日,订位不难,于兰赶紧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了曾浅夏。一直浑浑噩噩的曾浅夏被于兰的来电给惊醒了,为了拒绝纪如风的邀约,用了当时脑子里最快想到的一个借口,但纪如风不是平常人,担心为了圆这个谎,还要编出一百个谎,于是当机立断,想到要让这个谎言成真,幸好很顺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很不踏实,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一样,她知道那是因为潘思齐的那句话:“你要折磨老板到什么时候啊?”
桌上的分机响了起来,曾浅夏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声:“喂”,思绪还在空中漂浮,那个熟悉的男中音将她迅速拉回到陆地:“过来。”
他简洁地说了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她拿着笔和本子站起来,心神不安地走向VP办公室,但却在触到他幽深的眼眸时,突然平静了下来,既然已经决定留下来,就该知道怎样面对他。她面无表情地坐下,将笔记本摊开在腿上,然后抬起眼,定定地问:“纪总是想问520策划案的事吧,具体的内容我还没想好,但我可以说下我目前考虑到的几个点。”
纪如风静静地凝视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曾浅夏面对这样的无声攻势,依然保持着平静,淡淡地开口:“纪总,我觉得……”“晚上在哪?”
他突然开口。“什么?”
“相亲。”
她惊的全身一震,他终于成功撕下了她伪装的平静,也彻底打乱了她预设的节奏,这让她有些怨恨。“这不关你的事吧。”
她没好气地回答,但话音刚落,他一把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她惊诧抬眼,一头撞进了他燃烧的眸中。“你赢了,我现在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这就是你要的效果吗?”
这句话的意思和潘思齐说的是一样的,潘思齐说:“你要折磨老板到什么时候啊?”
他也认为这是她在报复他,她觉得被冤枉了。“我没有想要什么,如果有,那就是,我想忘了你。”
她淡淡地说出这句无比残忍的话,残忍到说的时候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而纪如风在一瞬间面如白纸。“你已经决定要忘了我吗?所以在我们才分手不久就急着去相亲了?”
“你不适合我。”
这是于兰说的,是她此时此刻唯一能用来作答的理由,她正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的理由。“那谁适合你?”
他低吼。“一个不会利用我的人。”
他的怒气让她也变得强硬,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结果示弱的是纪如风,正如他所说,他彻头彻尾地输了,输给了他深爱的人,他无法取得她的原谅,更无法让她建立对他的信任,他所有的努力都已经付诸东流,他曾经的奋不顾身显然也没有为他挽回到什么。“你出去吧。”
“不需要跟您汇报策划案了吗?”
“你觉得我有心情听吗?”
他微微闭上眼睛,在苍白的肤色映衬中,他的脸有一种奇异的柔美,让人怜惜。也许是因为他闭着眼,她才敢这样毫无顾忌地将目光落在他脸上,但不敢停留太久,低低说了声:“好。”
转身离开。快下班的时候于兰打电话过来,提醒曾浅夏别忘了晚上的约会,这可是我们这边主动约的人家,不能迟到更不能失约,否则她没法向闺蜜交代,又叮嘱了一句:“临时决定都没时间换衣服了,你就化点妆,中凡那孩子脾气好,李阿姨这个婆婆也不会亏待你,要是能成,我这颗心可算放下来了。”
曾浅夏借口在忙,赶紧挂了,否则于兰这么兴奋,估计能说上半小时,不过她还是按照她的要求拿出化妆包,涂了个口红,又刷了下眼影,一男同事看见了,在一旁打趣道:“浅夏,你晚上是有约会吗?”
曾浅夏心虚地回答:“化个妆就一定要有约会吗?”
韩美君在一边帮腔道:“化妆不一定有约会,但快下班时候化,一定是有约会。”
韩美君可能是被卫雪梨的下场给震慑住了,卫雪梨被炒后,她对曾浅夏分外友好,曾浅夏明白那不是友情,只是求饶,同事们大概都认为她是能左右纪如风喜恶的人,但其实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希望纪如风的所作所为是让优品的工作环境变的更清澈,这需要一段时间来证明,她认为她能向大家证明。她刚想再解释一句,一抬头,看见纪如风从身旁走廊走过去,她感觉到刚才那些对话,他应该都听到了。她想这样也好,伤的他越深,也许他们能断的更清楚一些。只是她没想到,当她化完妆,走到大厦门口准备打车的时候,纪如风的车停在她面前,他从车上下来,面无表情地说:“这里很难打到车,滴滴也叫不到车,我送你去吧。”
她凄楚地看着他,“你,何必要这样?”
他惨然一笑:“我想看着你去相亲,这样我也可以忘记你,就像你希望的一样。”
他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别让同事看笑话,上车吧。”
她没有办法再拒绝,心神不宁地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