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殿内诸人都收敛心思,凝神等着皇上说话。 “韩爱卿,污蔑罪该如何惩处?”
韩修远拱手道,“回皇上,按大燕律,重者割舌,轻者牢狱三年,有官职者削官。”
柴将军脸色大变,双手扶地,“求皇上开恩!臣也是受了刘大统领蛊惑,是他说荣国公定然从中贪腐了,也是他撺掇臣进宫弹劾的!”
刘祁怒道,“柴将军,莫要乱说!”
皇上冷冷说道,“柴智青污蔑忠良,着削除一切职务,牢狱三年,以儆效尤。”
柴将军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张平出去叫了侍卫进来,柴将军便被捆了起来,拖了出去。 “刘祁,你害煞老夫了!”
柴将军一路怒吼着。 刘祁不敢说话了,皇上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皇上目光落到刘祁身上,“刘大统领无中生有拨弄是非,罚俸两年。西北军缺粮食,你便帮着出两船粮食吧!”
两船粮食!即便现在粮价便宜,也得十二三万两银子!他好不容易攒的银子!夫人想要匣子口红他都舍不得给买! 刘祁一个迟疑的功夫,皇上便不悦起来,“怎么,家中摆着金山银山,却拿不出十几万两银子买粮?”
刘祁连忙拱手道,“臣遵旨!这就去安排买粮!”
户部尚书笑呵呵道,“刘大统领倒也不用麻烦,就把十五万两银票送到户部就行,我来帮你买。”
哼,要是你来买,说不定买些陈粮运过去了! 刘祁怒视着他,“十五万两?今秋土豆丰收,官府平抑粮价,三十万担十二万两就够了!”
户部尚书笑道,“不是还得加上运粮的费用吗?我们户部不能白给你用船不是?再就是户部的船要大些,两船粮食也不止三十万石,若是装的满些,十五万两可能还不够。”
刘祁哪里还敢跟他掰扯,怕是再掰扯下去,说不定填进去的银子更多! 他咬着牙道,“那就多谢胡大人了!我这就回府取银票给你送去!”
刘祁再也待不下去了,灰败着脸退了下去。 户部尚书连忙告退,紧紧跟了上去,“我跟着你去拿就好,省得你跑一趟了!”
幼菫见该收拾的人收拾完了,便想着告退。皇后说中午吃大闸蟹,据说个个体大膘肥,肉质膏腻。 大闸蟹可不容易买到,从苏州一路运过来路途遥远,能活着到京城的都是壮士。 皇上说道,“且慢。”
幼菫看向皇上,直觉告诉她,皇上要赏赐点东西,以彰显皇恩浩荡。虽然皇上在荣国公府面前,着实很难浩荡起来。 他的赏赐除了东珠就是荔枝,没什么新意。 皇上对张平说道,“把剩下的两匣子东珠都拿来。”
果不其然啊。 …… 幼菫离开了御书房,抱着两匣子东珠,张平亲自相送。 宫道漫长,红墙绿瓦,光华流转。 经过一个宫殿时,从里面传出来太监尖细的声音,“柴才人,你这些银霜炭、盆景摆件都超了规制了,都得搬走!”
“见风使舵的东西!你们怎么就知道我父亲不能起复了?”
是柴才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伴随着瓷器摔落的声音。 “哟,柴才人好大的脾气!咱家便等着看你父亲起复了。不过这花瓶可是景泰蓝的,内务府都有记档,你摔碎了,便从以后的月例里扣了。”
“下贱奴才!来人,掌嘴!”
“怎么,你们也反了?连主子的话都敢不听了?!”
柴才人尖声叱骂。 “才人,您还是消停消停吧,您的父亲都进大牢了,您觉得您这个主子还能当多久?”
是另一个太监轻蔑的说话声。 幼菫无意多听,“走吧。”
张平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往这边走的太监,笑道,“夫人您且等等,还有好戏呢。”
还有好戏?幼菫停了脚步,她最爱看戏了。 那个太监先跟幼菫和张平请了安,方进了宫殿,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太监。 “传皇上旨意,柴才人不知尊卑,以下犯上,着降为奉仪,迁入清心宫。”
清心宫是冷宫。 里面传来柴才人声嘶力竭的声音,“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皇上前几日还夸我娇憨可爱……定是你们这些狗奴才落井下石!”
“还愣着干什么,捂上嘴巴,别污了夫人的耳朵!”
接着便是应诺的声音,还有柴才人含糊的呜咽声。 没过多久,柴才人便被两个太监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宫门,发髻散乱,衣衫不整。 她见到站在宫门口的幼菫,目光怨毒,发出呜呜声。太监毫不客气地推搡着她,“赶紧走!”
幼菫笑了笑,报应来的还真是快呢。 …… 午膳后幼菫便和老夫人离宫,小太监跟在后面提着两篓子大闸蟹。 萧老夫人看幼菫抿嘴笑的样子,慈爱笑道,“你既然喜欢吃,便让刘管事隔日去买一次,不过可不能吃多,寒性太大。”
幼菫扶着老夫人笑道,“好,听母亲的。”
幼菫笑是因为萧宜岚说的话,这次进贡的六匣子东珠,两匣子给了琇儿公主,四匣子归了她。 太后也是很喜欢东珠的呢。 太后也很想拉拢倚仗柴大将军呢。 不知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慈宁宫此时热闹的很。 皇上为了安抚太后,派人送了两瓶瓶香水给太后,是秦家商号从海外采购而来,香气浓郁持久,比大燕的花露好许多。秦家商号每月限量供应,就连宫里一月也只给几瓶,很是珍贵。 太后挥手便把香水扔出殿外,琉璃瓶破碎,顿时香气四溢,弥漫在慈宁宫上空。 “哎呀太后,您若是气不顺,打奴才出气便是。这香水可是稀罕东西,您最是喜欢的,怎么舍得给摔了?”
苏林一边给太后揉着肩,一边惋惜着。 太后脸色阴沉,皇上在她面前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韩修远咄咄逼人,处置柴将军惩罚刘祁也是无奈之举。 他分明是借刀杀人! 何氏和韩修远给了他大好的机会罢了! 她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机深沉,远没有表面那般温和谦恭,却没想到一次次把心机用到了她身上! “白眼狼是养不熟的!不要以为本宫拿他没法子了!”
苏林宽大的大手又捏上了太后的胳膊,“太后您在说谁?”
太后冷冷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是奴才失了分寸,该打!”
苏林扬手就对着自己的脸打了两巴掌,很是响亮。 太后抓住他的手,“好了!”
她缓了缓语气,“你也真对自己下的去狠手,不知道疼吗?”
苏林俊美的脸上带着笑,“奴才皮糙肉厚的,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