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居然听的津津有味!国公爷您不是万事军务为重吗? 事有轻重缓急,现在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吗? 什么?府里没银子了,夫人自掏腰包拿了三十多万两银子打赏侍卫! 国公爷娶了个什么媳妇,这么敞亮! 夫人为边疆将士追加三十万件羽绒坎肩!为何用追加二字?羽绒?听着就暖和! 夫人纯爷们啊!他们西北军除了缺粮,就是缺衣裳了!今年可是没银子添置冬衣的!可是坎肩……带着袖子不更好么? 夫人又砸了二十万两银子给秦先生,所为何事不得而知? 你们侍卫是干啥的,怎么能不知道呢?我很好奇! 夫人咋这么有钱呢,家里有矿啊? 哎哎哎,说的好好的,怎么不说了? 萧二十还有很多话没说呢,但几个将军在旁边竖着耳朵,他还是回头私下再说吧!反正总之,国公爷知道夫人在为他忙活就行了!足够他开心一阵子了! 萧甫山冷峻的脸上不见表情,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挡住忍不住翘起的嘴角。 小丫头做的事每桩每件都是为了他,这般月月掏空自己大把往外撒银子,他这辈子是别想还清她的债了。 萧甫山目光落在郑先身上,郑先脸色一直很难看。 萧甫山沉声问道,“郑大人,发生了何事?”
郑先跪倒在地,“下官刚收到粮草官消息,运送军粮的船行到半道船底漏水,沉了。粮草官说是有人在船底动了手脚……卑职失职,愿受军法处置!”
萧甫山脸色倏然一沉,“是全部,还是一艘船?”
郑先说道,“目前是收到两艘船的消息,上面装了三十万担粮食,是大军两个月的口粮。还有四艘船是迟几日从河南道发的,下官已经派人去询问了。”
萧甫山看着几案上的信,眸光冰寒,“成王……” 他与吐蕃便是这般里应外合的?断西北军粮草,釜底抽薪! 他对郑先说道,“你立马派人前去通知那四艘船,就近靠岸,卸货!”
郑先脸色一凛,拱手道,“是!”
郑先匆匆出了营帐,骑马疾驰离去。 营帐里一片沉闷,现在已是八月中旬,手中的粮草顶多还能坚持一个月。若是仗打到一半断了粮,攻下的城池都守不住!现在是战时,总不能让将士们紧衣缩食吧? 即便拿着银子从中原重新采购粮食,这么多粮食一时半会也买不到的!最近的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到!大军早就断粮了! 成王这招比当年的太子狠多了! 吴将军一掌拍碎了身旁的一把椅子,怒发冲冠,“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国公爷,末将不去打仗了,现在就回京城宰了那王八蛋去!”
萧甫山脸色阴沉,沉声道,“按原计划行事,先带二十日的粮草,剩余的本公来想办法。”
他顿了顿,“若是十五日之内没有粮草送到,便改为一日两餐。”
吴将军嘶吼了声,“真他娘的憋屈!”
“萧西!”
萧西上前,“卑职在!”
萧甫山紧紧锁着眉,眸光冷厉,“给你一千精骑,你去一趟成州,把他们粮仓里的存粮都拉回来!”
成州是成王的封地,离凉州七八百里。 萧西恶狠狠说道,“卑职定不辱使命!”
若是他们脚程够快,又不出什么意外,一个月差不多就回来了。即便晚几日回来,大军有马肉干撑着,总不至于饿死人。 若是有意外……大军就彻底断粮了! 两日后大军按原计划拔营南下,萧甫山率领两万兵马守在清泉城外。 与此同时,都护府派出了数队官兵去西北各地采购米粮应急,新上任的粮草官也带着银票去了中原,采购粮食。 -- 清泉城地处崇山峻岭之间的低洼平阔地,是戈壁中难得的水草肥美之地,但百余年来田地所出大半被官府征缴,百姓生活困苦。吐蕃大军此次进攻凉州,小城是必经之路,又将小城及周边农户洗掠了一遍,老百姓已经是三餐难以为继。 萧甫山站在城墙头,看着城内街道上一片凄凉,没有商贩,只有饿殍和有气无力的行人。 他萧甫山面对几十万强敌面不改色,面对这几万求生无门的穷苦百姓,此时却生出无力感。 大军自己都粮草不继,是无法顾及他们了。 郑先爬上了城墙,脸色灰败,“国公爷,那四艘船也沉了!报信的士兵过去,船已经沉了!是船舱底部隐蔽的地方被凿了洞,又用桃胶粘上,船行了一段桃胶就被泡开了。”
萧甫山脸上顿时一片寒霜,周身寒气大盛,如此这般,大军半年的军粮都没了! 他身边的几位将士皆是心底一沉,西北军真真是陷入绝境了!半年的粮食没了,即便打劫了成州粮仓,又有什么用?现在成州还未到收获的时候,粮仓也不见得有多少粮食! 可惜了他们大好形势,却只能想着如何筹粮保命! 萧甫山冰冷说道,“押运官监管不严,全部扣押等候发落!”
郑先暗叹了口气,事情重大,他们是逃脱不了死罪了。 萧甫山冷冷看了郑先一眼,“郑大人若再有错失,这个都护府都护你也别干了。”
安西都护府都护虽不是萧甫山的下属,可在西北,荣国公最大,他一句话可定任何人的生死。郑先在西北待了半辈子,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 他依附于荣国公上位,自是要将自己定位为荣国公的下属。 他拱手道,“下官自请去领罚二十军棍!”
萧甫山看着城墙外奔驰而来的捷报兵,没有说话,幼菫的信到了。 陈将军带着捷报兵爬上了城墙,捷报兵递了一个小布包给萧甫山,“国公爷,这是夫人给您的信。”
郑先看见萧甫山脸上瞬间冰雪消融,变得和煦起来。他暗暗长舒了一口气,方才的威压快要把他压抑得晕过去了! 萧甫山接过布包,里面是一叠信笺纸,一块老坑端砚,三个形状奇怪的东西,和几双厚厚的袜子。 信笺纸和砚台,萧甫山没明白她大老远送来作甚,他又不缺这个。 那些袜子与缝制的不同,是用很粗的羊绒线编织而成,没有接缝,收窄口。弹性很好,可以贴合在脚上和脚腕,保暖效果大增。 西北这边百姓用粗羊毛线经纬编织成粗布,再缝制成型,粗笨没有弹性,想用来做袜子是不行的。 这个倒是个好东西,可惜不知是如何编织的,是无法在西北普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