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甫山高声道,“萧东!拿马鞭来!”
萧东应声而至,看到萧二爷跪着,眼内闪过愕然之色。萧二爷在府里是最特别的存在,国公爷对他向来是和颜悦色的,甚为客气。今日居然要抽他鞭子,真是大出所料。 萧东将马鞭双手奉上,便关门出去了。远远地守在外面。 萧二爷脱掉直缀和中衣,露出精壮的上身,腰身紧窄。他虽习文,从小跟着老荣国公养成的习惯,平日里练武从不懈怠,身子不似文人那般孱弱。 萧甫山面无表情,绷着马鞭,手腕一抖,鞭子带着破空的声音抽到了萧二爷后背皮肉上,发出啪的一声。 萧二爷身子抽动了一下,却立马恢复笔挺, 接下来一鞭一鞭如暴风雨般密集抽了上来,凌厉狠辣,丝毫不留情面。萧二爷两眼紧闭,牙关紧咬,不吭一声,脸上却是青筋暴起,冷汗淋淋。 二十鞭子打完,萧二爷后背鞭痕纵横交错,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萧甫山扔了马鞭,大步出了外书房,萧东跟在他身后。 萧甫山吩咐道,“派人手盯着二爷和寒香,还有,查查二爷。”
萧东领命退下。 萧二爷叹了口气,趔趄起了身。 萧东早已派人去请了府医,府医很快到了,也不言语,仔细给他处理了伤口,涂上金疮药,缠了布条。 萧二爷自始至终不吭一声,连抽气声都没有,府医不禁暗叹萧家人都是硬骨头。 萧二爷穿上中衣直缀,面色如常出了外书房,便见萧甫山站在外面,背对着他。宽阔的后背,挺拔的脊梁,如同山岳一般。 萧甫山去了正院。 萧老夫人问道,“那丫鬟怎么处置的?”
萧甫山说道,“您放心,人还好好的活着,没有动刑。她是因为顶撞了幼菫,才被关起来的。儿子已经吩咐管事,找人牙子把她发卖了。”
老夫人半信半疑,之前给幼菫添堵的下人,哪里有什么好下场。 她看向后面跟进来的萧二爷,“甫远,你大哥真的没动刑?”
萧二爷温和说道,“真的没有。”
老夫人踏实下心来,笑道,“那就好,你跟去看着他还真是管用。你们兄弟三人,你是最让我放心的了。”
萧二爷看了萧甫山一眼,扶着老夫人坐下,“母亲,您以后莫要这么说了。儿子惭愧的很。”
老夫人拉着他的手,“这有什么惭愧的,若不是你帮衬着他们两个,咱府里也不会这么安定。我这辈子,看着你们三个都好好的,就知足了。”
萧甫山开口说道,“母亲,我先回木槿园了。”
老夫人点点头,“你去吧。”
又对萧二爷说,“你回来就一直没回院子,你也回去歇着吧。我去小佛堂念会经。”
萧二爷看了眼萧甫山的背影,“母亲,我陪您去佛堂。”
老夫人起了身,呵呵笑道,“你什么时候也信佛了?拜佛要诚心,摆摆样子就不必去了。我看你们几个里,也就你大嫂是真信佛的,陪我念经拜佛也虔诚的很。”
萧二爷扶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儿子以后便信佛了。您这里的佛经,到时给我一本,我有空就抄抄经。”
老夫人满是欣慰,“那感情好。你若是有耐性,就抄《楞严经》,一共有十卷。最是能修身养性,化解心魔仇怨,获得福泽。”
“听母亲的,儿子抄《楞严经》。”
-- 应廉妈妈的要求,幼菫在炕上躺着闭目养神。她这几日早睡晚起,中间还有午休,吃食更是连绵不断,就跟养猪差不多。 再这么装下去,她的小肚子就该养出来了。 永青趴在旁边,对着幼菫的肚子讲故事给“弟弟”听。 把他会的故事几乎都讲了一遍。 幼菫闭着眼说道,“青儿,弟弟太小,他还听不懂的。”
永青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我讲的多了,他就听懂了。”
幼菫懒懒道,“我建议你,还是等等再说。”
再过些日子,小宝宝就没啦。 永青很坚决,“不行,我突然不讲故事了,弟弟会伤心的。”
幼菫叹了口气。 卉云在绣荷包,是只小鸭子,说是给弟弟绣的。 孙灵箩今日没有来,孙父已经到了,住到了孙家在京城的旧宅。程家今日去孙家提亲,两家的亲事也算正式开始过六礼,成亲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远。此时的程府应该是很热闹的,尤其是文斐。 幼菫转而劝说卉云,“卉儿,小鸭子旁边绣朵荷花,留着你自己用吧。弟弟还太小,用不到。”
卉云停下针,细声细气说道,“弟弟可以用来装银裸子金豆子。”
“弟弟那么小,没有银裸子金豆子。”
卉云说道,“我有啊。到时我就给他装满了。”
幼菫又叹了口气。 廉妈妈在旁边笑呵呵道,“夫人您该高兴才是,大小姐和六少爷喜欢弟弟呢。”
可是没弟弟啊。 萧甫山走了进来,示意房里服侍的下人下去。 幼菫猜想应是有结果了,让卉云陪永青去院子里玩,卉云已经很会哄永青,知道怎么说能让他跟着走。 “你得多跑跳才行,若是弟弟出生了,你的腿还直不起来,弟弟跟着你学怎么办?”
“那可不行,走路不能学我!”
永青被激起了斗志,麻利地下了炕,努力抻直着腿,怪模怪样出了房门。 萧甫山看着他们出去,只觉得两个孩子越发有样子了,彼此也亲近了许多。 终于没有廉妈妈盯着,幼菫麻溜地下了炕,给萧甫山斟了茶,他的面色平静,幼菫也看不出什么来。 萧甫山见她一副憋坏了的样子,说道,“就这几日了,你且忍耐一下。”
幼菫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您是说恭王……” 萧甫山笑道,“你不要那么紧张,这种事要慢慢布局谋划,哪有那么快的。他要何时动手我也不知,不过我们一步一步引导,不会太远就是了。我说的是,你假怀孕这么辛苦,我总要给你讨几分好处才是。”
幼菫给他推了蛋挞过去,“您也不要笑话我,我是女子,对朝局又不懂,紧张些也是正常的。假怀孕的事随时会穿帮,我月事一向不准,不过应该也拖不了几日了。”
幼菫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这个年代也没有哪个女子把月事挂在嘴边的,她瞄了萧甫山一眼,见他拿了一只蛋挞吃起来,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