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蹲下来问道,“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怯怯道,“我叫大丫,七岁了。”
青枝见状,便知自家小姐又心软了,不禁焦急,又不敢阻拦。不由求助地看向荣国公。 萧甫山颇有兴味地看着幼菫,他很想看看她如何抉择。 幼菫有些进退两难,小女孩她可以收下,那汉子她却是不敢,万一他有歹意,那就追悔莫及了。幼菫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萧甫山,她福灵心至,往萧甫山跟前走了两步,讪讪道,“荣国公军营里缺不缺士兵?荣国公不若收了他?”
她竟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倒是挺会盘算,萧甫山暗笑,脸上却不显,面无表情道,“不缺。你要做好人,该自己想法子才是。”
幼菫不禁后悔求他,自讨了没趣,他这般冷酷模样又怎能是那种心善之人,今日救自己怕也是顺手之举罢了。 她不再理会萧甫山,扭头对那汉子道,“你跟着去庄子上当佃农可愿意?住的地方我会给你另寻一处,孩子可以跟我住庄子。”
汉子欣喜磕头道,“谢小姐收留!”
后面马车行李都归整得差不多了,幼菫让那小女孩跟着紫玉素玉上了马车,便吩咐重新启程。 萧甫山看着幼菫傲娇地越过自己上了马车,嘴角微扬,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庄子白墙灰瓦,院墙高大,建在大片的田野中,不远处有个小村庄。 幼菫下了马车,跟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萧甫山致谢道别。 萧甫山见她连请自己进去喝茶的意思都没有,不禁觉得好笑,小丫头记仇得很,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还救了她。 萧甫山手中马鞭指着那黑脸汉子,“你,跟着去军营!”
又看了眼幼菫,扬鞭策马,一阵萧萧马鸣,扬长而去。 幼菫看着他远去的英武背影,露出一抹淡笑,他还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呢。 庄子里面很是宽敞,有三个小院子,花园修得雅致,四处种了不少果木,桃树,梨树,苹果树,枣树,柿子树都有。柿子树枝头还零星挂着几个红彤彤的柿子,蓝天白云下煞是好看。外祖母在的时候幼菫跟着来过几次,最喜欢的便是从树上摘果子吃。 幼菫住进了最大的那个院子,上次便是跟着外祖母住这里的。院子里有五间阔的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 西次间有火炕,炕上烧的很热。 幼菫一路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早已冻透了,身上酸痛无力,等不到用午膳,便爬到炕上盖着被子躺下了。她已喝了三个月汤药了,效用却不是很大,还是怕冷,每到经期都会腹痛难忍。 萧甫山从西郊大营出来,路过那条通往庄子的岔道时不禁想起那个倔强的小丫头。 也不知她为何去庄子,这冰天雪地的,也太可怜了些。庄子里也不知是何境况,她一个姑娘家没有男眷陪着,实在是不安全。 萧甫山猛地勒马停了下来,调转马头,“去庄子。”
萧东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又要去庄子了? 他追上萧甫山,“国公爷,老夫人让您申时前务必回去呢,今日永宁侯府夫人过来……” “永宁侯府的四姑娘也来了吧?”
萧甫山冷笑,“永宁侯还真是不死心,本公只能娶他府上的姑娘不成?”
“国公爷您总得成亲,夫人都走了三年了,您总这么单着……老夫人可说了您不娶亲就不让您上战场了……” 萧甫山瞥了萧东一眼,“你的差事越发闲了,若是觉得没事做,就去山里回一下炉。”
萧东噤了声,国公爷就会拿这招吓唬人,可也偏偏这招最管用。 荣国公在隐秘的山里建了个营地,是专门为国公府训练护卫和死士用的,里面的训练残酷得令人发指,他就是从那里面爬出来的,那里简直是他的噩梦,这辈子他都不想回去那个鬼地方。 身上好痛啊,好冷啊。 妈妈喂幼菫喝姜汤,幼菫皱着眉不肯喝,“妈,您熬的姜汤也太辣了!怎还加了中药!”
妈妈哄着道,“姜汤把寒气逼出来,你就退烧了,忍着点……” 无论幼菫怎么不情愿,姜汤还是被锲而不舍的老妈给灌了进去。 幼菫嘟囔着,“妈……那么久没见我,想不想我啊……我可想您了……” “怎么不想?你说走就走了,招呼都不打一个……” 幼菫紧紧抱着妈妈的手哭了起来,“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她越哭越委屈,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有遥远的声音传来“小姐……小姐……”“小姐醒醒……” 幼菫认出那是青枝的声音,还有张妈妈的声音,她慌了,她不想回去那里了,她只想好好陪着爸妈。 幼菫抗拒着,不肯答应,不肯睁眼。她怕她一睁开眼妈妈便消失了,她又回到了那个身不由己的地方。 “何姑娘……何姑娘……”是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是谁?怎么有男人?自己穿衣服没有? 幼菫猛地睁开了眼,蓦然撞进一双深邃如古潭的眸子,如刀斧雕刻般的俊脸近在咫尺。 一身玄色戎装的萧甫山正站在炕前,冷峻的脸上线条仿佛柔和了一些,正俯身看着她。 幼菫有些惊慌,他怎么在这里?张妈妈和青枝呢?有他挡着,她什么也看不到。 “荣国公……”幼菫沙哑着嗓子,嗓子里火烧火燎的,勉强说了三个字便痛的发不出声了。 萧甫山低声道,“你醒了?……你若再不醒,我的胳膊就要麻了。”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还有丝丝的暧昧。 幼菫疑惑地看向她的胳膊,赫然发现自己正抱着他的胳膊!她慌忙松开手,把胳膊藏到了被子里,原本就通红的脸越发跟几欲滴血一般。 她睡觉有抱枕头的习惯,还以为自己抱着枕头呢! 张妈妈和青枝一直心惊胆战心惊肉跳地站在炕边上,小姐紧抱着荣国公的胳膊,荣国公也不动手拿开,偏偏她们在荣国公的威压注视下战战兢兢地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她这样抱了好大一会。 见幼菫醒了,青枝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把萧甫山挤到了后面,在幼菫跟前嘘寒问暖起来。 张妈妈虽惧怕荣国公,还是硬撑着胆量颤声请他去厅堂稍坐。 萧甫山看了幼菫一眼,背着手踱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