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手刃了他！”
泽王怒起：“你……”我拉住他的手，摇摇头，看着娉婷：“你不会的……这孩子是你一手救出来的……我只求你……若我死了……求你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教育……不要让他误入歧途……”“凝香，你不要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泽王抱着我的头，痛哭流涕！我拍拍他的背：“又在胡说了……其实，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不该这么对你……是我太任性了……可是我知道，你会允许我的……以后，我们的孩儿，就叫他不悔……你说，好不好……”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知道，我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逝，可是我不会害怕，因为我知道，天啸一直在我身边，就算我死了，我也有天啸陪伴！可是泽王该怎么办？我走了，他就只有孩子一人陪伴了，我给不了他全部的爱，只能给他一个孩子，这是我能够做到的所有了……“不悔……不悔……”他抱着我的手，贴在他冰凉的脸上，“凝香……我们的孩儿起名不悔……是否是说，你对我……”他的眼泪跌落在我的手上，“是否是说，你对我，已是无怨无悔……你原谅我了……不再恨我怪我？”
“傻瓜……”我摸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胡茬子扎的我的心好痛：“我从未恨你，怨你，怪你……哪里来的原谅一说？”
我看向娉婷，她冷眼旁观，仿佛一切与她无关！可是我知道，她心里的苦楚，一点不比我少，她本非狠毒人，做这么多错事，也不过是造化弄人！“若是……若是我死了……你要好好活着……好好……好好地照顾我们的孩儿……”我的口好干，只觉得此刻心中一片孤寂，天啸，我的天啸，我很快就能够去寻找你了……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够重新在一起，再也不分离了……没有人能够再让我离开你了……没有人了……“不要……凝香，不要睡……不要睡着……”泽王轻轻拍打着我的脸，尽可能的阻止我去睡着，“你若是死了，我便会恨死我们的孩儿，是他……都是他的出世，才害我失去了你……若是你就这样离我而去，我……我此生此世……都不会看他一眼！都不会爱他……你不许走……你不许离开我……”泽王搂着我，泣不成声！我紧紧的抓着他，眼眶具裂：“不……你怎么能说……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他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啊……”他紧紧地拽着我，嚎啕大哭！我摸着他的发丝，透过头顶看着娉婷的脸，那样的遥远，那样的模糊！这个美丽的女子，寂寞的付出了她几乎一生的爱情，等待和执着！我不能忍心看着这一切继续下去，我知道，唯有我的离去，才能让这一切，归于尘土……“你放心！我会把他视如己出的！”
娉婷对我说道，将哭泣不止的泽王拉起来，“我也不会让我哥哥随你而去……”她说着，眼泪掉下来，“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你和天啸的世界，插不进去第三个人……我试过了，可是没用！我失败了……也许只有这样，你们两个才能够真正追随自己心甘情愿的爱情而去……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我也不会感激你对我的好……我还是恨你！可这一切，终究都会过去……”说完，她捂着嘴，冲了出去！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吧……躺在床上，我已经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了！可是听觉是那么的灵敏，我听到微风向我送来祝福，我听到屋外的竹林在默默哭泣，我听到漫天飞舞的云雀在为我歌唱……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天啸，我来了……五年后！京城之内，繁华如梦！又是一年一度的“香草薄荷”节，满城青年男女皆在家中沐浴更衣，熏香燃料，载着满身的薄荷香味来为自己寻找意中人！故而，皇城脚下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场面一派勃勃生机！“娘亲……不悔要吃冰糖葫芦！”
一个圆嘟嘟的粉雕玉砌的小娃儿，脖子上戴着一串精巧别致的长命锁，手上缠着一个“福禄寿”的堇色丝带，此刻正流着口水，睁着大大的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小摊贩，对身边那个美艳无比的女子说道！那女子身姿轻盈，面色娇娆，眉间一抹花钿更显的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早早已经吸引了众人青睐的目光，加之怀中那好似观音坐下童子般可爱伶俐的孩童，早就有人欲前往搭讪！怎料孩子一声呼唤，却教众人凉了心：卿本佳人，奈何已为人妇！“一年才来一次人间，也就是说，不悔一年才能吃一次冰糖葫芦……娘亲好小气！”
那小娃娃提溜着眼睛直打转，慢慢悠悠的抱怨道。娉婷失笑，点点不悔的小鼻子，爱怜的捏捏他的脸：“你这个小馋猫，妖族魔界的美食还比不上人间的一颗冰糖葫芦不成？竟敢这么跟为娘说话……好吧，为娘小气，你回去了，就跟随你爹爹去吧！爹爹倒是大方得很呢！”
“啊……”小不悔见状，立刻缠着娉婷的脖子围上去，亲了一口娉婷的脸：“娘亲最好了！不悔不要跟爹爹，不悔只喜欢娘亲一个……娘亲别把不悔丢给爹爹……爹爹只会呆在屋子里喝酒，臭臭……还不许不悔碰他画的画……他画的不是娘亲，不悔为何不能看看？娘亲……你为何又要叫爹爹为兄长呢？人间的夫妻，并不是这样称呼的啊！”
娉婷扶上额头：“……这个……妖族跟人间，总是有些不同的！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不悔抱着娉婷的脖子，搂得紧紧的：“娘亲……爹爹的画像画的是谁？为何小狐妖说，娘亲是爹爹的妹妹，不悔不是娘亲生的？如果不悔不是娘亲生的……那……不悔是不是娘亲捡的？”
娉婷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不悔乖！除了小狐妖，还有谁跟你这样说过呢？”
不悔晃着脑袋，掰着手指头：“还有谁？不悔不记得了……爹爹喝醉的那一次，不悔去找爹爹玩，看到那幅画了……好奇怪……爹爹画中的女子都是一个人，或站或立，或哭或笑，可是都在吃东西……她怎么那么喜欢吃东西呢？都不怕胖吗？”
娉婷被他逗笑了，买了一只糖葫芦塞给他：“会比你还喜欢吃东西吗？小馋虫！”
不悔伸出粉粉嫩嫩的小舌头，舔着糖葫芦上晶莹剔透的糖浆，满足的亲了亲娉婷：“好甜啊……娘亲也吃！真的很甜……”娉婷爱怜的摇摇头：“娘亲不吃，不悔吃！娘亲喜欢看着不悔吃……”看着小家伙把自己吃的胸前都是糖浆，不由得笑了：“你这小呆瓜，看你，吃得多脏，擦擦嘴巴，乖！”
不悔突然皱了皱眉头：“娘亲……这糖葫芦是苦的！”
娉婷皱起了眉头：“苦的？不可能啊！”
说罢，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咬了一口，“不会啊……酸酸甜甜……很正常啊……怎么会是苦的呢？不悔，你是不是嘴巴里面长东西了，来，让娘亲看看！乖……”不悔笑的拍拍手掌：“娘亲吃了，娘亲吃了……”娉婷愣了一下，无可奈何的笑了，刮了刮他的小鼻梁：“你这小东西，就会跟娘亲小调皮，好了，乖乖吃吧！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不悔大口大口的吃着，嘴巴也没闲着：“为什么要回家呢？娘亲，我喜欢这里！这里没有爹爹……”娉婷的脸黑了：“胡闹！”
不悔吓了一跳，赶紧扭着胖嘟嘟的小屁股凑过去，亲亲娉婷的脸，又搂着她：“娘亲息怒！生气会长皱纹的！长皱纹就不好看了……”娉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气也消了：“你呀……真是，叫我说你什么好！”
不悔卖乖的说：“不悔喜欢娘在人间的样子，会抱着不悔，带不悔卖糖葫芦，不会逼着不悔习武，练字，也不会让鬼妹师父给我输入魔力续命……”此刻的不悔，哪里看得出是一个五岁孩童的模样，眼神清明，思维分明。“不悔不想当妖族和魔界的霸主，不悔喜欢人间，喜欢人间的自己，也喜欢人间的娘亲……爹爹终日饮酒，不悔无能为力！可是，自古父母不是应该琴瑟和鸣吗？为何不悔的爹娘却总是相隔万里？为何爹爹会是小狐妖他们口中始乱终弃的负心人？为何妖族魔界的大事都要娘亲一人扛起？娘亲若是生在人间，绝色容颜不知有多少人倾慕，为何要守着爹爹，终日颓靡？不悔舍不得。”
不悔一番话，竟然说的娉婷毫无招架之力！半晌，娉婷才破涕而笑：“傻孩子啊……”帮不悔整了整衣衫，看着这孩子的眼睛，娉婷的眼眶似乎也有些干涩。这孩子命苦，自打生下来，就失去了娘亲！哥哥又是那样一个性子，凝香死了，哥哥便终日饮酒，不问世事，只知道躲在屋里为凝香作画，哭泣的凝香……微笑的凝香……闷闷不乐的凝香……哈哈大笑的凝香……睡着的凝香……安静的凝香……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凝香一个人，一个死去的人，没有自己的妹妹，没有自己的孩儿！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象着自己和凝香未尽的前缘！可是这个孩子呢，他又何其无辜！谁来理会她的感受？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辞。同穴尧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决。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南乡子.为亡妇题照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青衫湿遍悼亡青衫湿遍，凭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在银釭。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到而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咫尺玉钩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残阳。拼把长眠滴醒，和清泪、搅入椒浆。怕幽泉、还为我神伤。道书生簿命宜将息，再休耽、怨粉愁香。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雨打芭蕉的夜晚，心也快要碎了，急雨嘈嘈，私语窃窃，每一声都敲打人心，诉尽相思，让人忆起当初。很想睡去，看到旧时的书一页页翻过，鸳鸯小字，那些相思却已无人付，仿佛已经生疏，寂静的窗，清冷的雨夜，只剩下一盏孤灯陪伴自己。料想今生情已尽，一心待来生，可还有来生？人世间有那么多痛苦不堪的人，何以自己的亲生哥哥，却能够不理不顾自己的亲骨肉，日日沉迷于此？娉婷不解，也不明白！“娘亲……你说，爹爹画中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呢？”
小不悔歪着脑袋想了好久还是憋不住了，问道！娉婷摸摸他的头，眼中是难以掩藏的怜惜：“……不悔觉得是谁呢？”
“嗯……”不悔摇摇头，“不悔不知道……会不会像兔子精那样，金屋藏娇呢？”
娉婷笑了，“瞎说！那……不悔喜欢吗？”
“喜欢什么？”
不悔问道！娉婷说：“喜欢画中那个女子吗？”
“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爹爹是娘亲的，他应该画的人是娘亲，不是那个女子……”“……”“娘亲，如果不悔说自己喜欢她，娘亲会不会难过？”
“……怎么会呢？”
“不悔……不悔只是觉得那女子很傻……总是在吃东西……笨死了！哪有女孩子那样喜欢吃东西的！”
“你不是也喜欢吃东西吗？”
“可是不悔是男孩子……”“……真是个小傻瓜！”
“娘亲，不悔永远是您的孩子……”“……嗯！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