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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魂归止兮(1 / 1)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莲花绽放的季节。她坐在池中哼着歌谣,美如画卷。他不曾害怕她是鳖幽灵,且对她一见倾心。他给她取名阿莲,言下之意是,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我的好阿莲,不哭了,我虽然死了,可我还有下一世。下一世,你再找到我,可好?”

林卓温柔地笑着,抬起手想要拭擦阿莲脸上的泪水,可他触碰不到她。“是他们害死你的,我要他们全部为你陪葬!”

阿莲周身的黑色瘴气又变得浓烈。“阿莲,如果你因为我造了孽障,我会很难过的。”

林卓垂帘,露出难过的神色。“对不起……”阿莲咬住下唇,瘴气逐渐消失。瘴气散去后,阿莲又成了那个美如画卷的女子。“叙旧叙完了,该说说自己死因了吧?”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谢默川提了个醒,似乎一点也没有被这生离死别的气氛所感染。而何夕,这会儿已经快把身下的泥土都哭成泥浆了。“阿莲,那日……”林卓开始回忆那日的场景。他的阿莲不见了,他到处找也找不到。他的娘告诉他,只要他成家立业,就可以再见到阿莲。林卓不想做对不起阿莲的事情,没有同意。蓝鹃告诉他,他们可以做一对假夫妻。于是,林卓娶了蓝鹃。成亲后,他娘又要求他们生一个孩子。林卓从家里跑了出来,到处找阿莲。那夜,月光如水,河溪波光泛动,凄清的夜风发出诡异的声音。一道影子,在夜里飘忽不定。“谁?谁在那里?是阿莲吗?”

林卓朝着那抹黑影转身。一个眼小脸大的男人从黑夜中走出来,他穿着粗布麻衣,却只剩一副骨架,皑皑白骨镀着月光,铮铮发亮。林卓一怔,回过神时,胸口已经被只有白骨的手穿过。他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大明在吃他的心。“后来,我便坠入了河中。”

林卓这样说道。“生前杀生过多的人死后要下刀山地狱,要承受二十四万年的刀山火海。大明生前当过屠夫,死时被人啃食了肉,所以成了食肉鬼。”

谢默川饶有趣味的笑着,“不过鬼也有妒忌心吧。”

“大明已经被黑白无常带去了刀山地狱,刑满以后堕入六畜之道,永不得转世为人。”

谢默川轻描淡述的说着,并朝何夕走去。就在何夕以为他要伸手扶自己的时候,谢默川绕过他去扶起天择。何夕伸出手却没人扶,尴尬地僵了一下,最后自己爬起来,假装没事发生。林卓和阿莲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把这辈子没说完的话都说完。两人约好了下辈子再见,然后含泪离别。清羽和安若带着林卓去投胎,虽然得罪过黑白无常,但送林卓去投胎只需要贿赂摆渡人。“这次我们帮了你们,以后有事别再找我们了。”

清羽说这话的时候瞪了谢默川一眼,强调道:“另外,有事来访,也请你进来之前敲门!”

“你们缠绵到不分你我,我敲门你们能听见?”

谢默川反问。“谢!默!川!”

清羽有些生气。“清羽,冷静,冷静!”

安若拽着他的衣角,不让他和谢默川发生争执。何夕看着安若拉着清羽,两人带着林卓,消失在沉沉夜色中。阿莲看着他们离去,手里拽着林卓留下的玉佩,止不住泪水。“下一世,你还会找他吗?”

这是阿莲走之前,天择问她的话。“会。”

阿莲毫不犹豫地点头。她想起很多年前,她还只是一只被河水冲上岸的鳖,她被一群人围着,险先晒死在岸上。是林卓跑过来救了她,把她放回河中,他善良的微笑,刻在了阿莲的脑海里。他说:“你要好好活着,别再被人抓到。”

很多年后,林卓失足落水,她又救了他。那日的风很温暖,阳光依稀,周围是鸟兽蝉鸣的声音。阿莲浸泡在水中,看着树荫下逐渐醒来的林卓。她以为林卓会怕她,可那日,林卓说:“你好美。”

记忆像一道河流,勾勒着时光中的清澈动人,淌入心底。阿莲垂下眼帘,淡然一笑。她对天择说:“下一世,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够了,我只愿他好好活着。”

阿莲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就像,不曾来过一样。林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而由始至终,蓝鹃都没有踏出灵堂半步。她安静地跪在火盆前,将纸钱一张张的投入火中。窜动的火苗映着她苍白的脸,她的眼像天上的月牙,看起来格外诡异。鳖幽灵的事情解决之后,何夕和谢默川回了虎子家。虎子和沈大娘都不在之后,这里显得更加荒芜。何夕坐在桌边思考着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林卓的死,是大明造成的;大明生前喜欢蓝鹃,死后因为嫉妒而杀了林卓;而林卓生前喜欢阿莲,是林母阻止他们相爱,并让天择封印了阿莲……但是,沈大娘怎么会被人杀了?想到这里的时候,何夕挠了挠头发。“思虑过多老得快。”

谢默川端了一壶酒坐在榻上呷着,他优雅地侧着身子横躺着,一副懒散的模样。“诶,谢默川,你去找清羽帮忙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何夕转移了注意。他坏笑的看着谢默川,似乎对他看到的内容感兴趣。一阵风抚上何夕的面容,他怔了怔,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你既然能想象得到,何必问我?还是说,你也想……”谢默川看着何夕紧张到脸红的模样,一阵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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