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别墅很安静,算得上是与世隔绝。沈中绎和裴馨宁喜欢宁静,加上郁欢住在这里,小半个月里面没有客人来拜访。沈望舒就更加不喜欢和外人接触。平常出去的只有沈山南,偶尔在饭桌上说起宁城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无关痛痒。只是在偶然间听到楚非池三个字的时候,拿筷子的手会稍微顿一下。有时候她就在想,难不成真的要在沈家别墅待到孩子生下来?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了。郁欢躺在花园里面,头顶一方遮阳扇,遮去了秋日依然猛烈的阳光,耳边是鸟鸣和风吹树的声音。能够在宁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坐拥整座山头,沈家也是富甲一方了。肩膀忽然间被人拍了一下,郁欢这才从浅眠中醒过来。沈望舒端着一盘子切好的水果,浅笑,在郁欢身边坐下。“不作图了?”
在沈家半个月,知道沈望舒虽然听不见说不出,但是在建筑这方面特别有天赋。平常不去上课的时候,就在家里画图,通常在工作室里面一坐,就是一天。沈望舒摇摇头,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疲态。一眼就看出沈望舒有心事,郁欢拿了叉子,叉了一块儿芒果递给沈望舒。她张嘴咬下,闷声吃着。郁欢没吃,这些天她已经被裴馨宁养胖了四斤,再这么下去,没等她生孩子,就胖到无法入眼。“有心事啊?”
沈望舒张大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闪着光芒,那是一种一眼被看穿的意外。郁欢一笑,“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我怎么会看不出。”
沈望舒瞬间就耷拉着脸,不过她在她爷爷奶奶面前表现得很自然,没被发现。她犹豫了一下,但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人让她说说心里话,她深呼一口气,做着手势:爱情是什么呢?这个问题,还真的把郁欢给问到了。爱情?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因为爱搞出很多事情,不得安宁。”
她单手撑着下巴,双眼不知道盯在什么地方。沈望舒听得似懂非懂,该是不懂了,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谁都像是盲人摸象。只是脑海中忽然间闪过那人的模样,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下一秒,就被郁欢拍了一下肩膀唤回神来,她说道:“怎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了?你……”女孩之间很容易就谈论起这种问题,郁欢也不是没有年轻过,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在想什么。沈望舒脸一红,极力摇头摆手,解释:就是想问问你和表哥在一起时候的感觉。听到楚非池,郁欢的表情不自然的僵了一下。十五天,半个月。楚非池离开之后他们两个就没有联系过,没有电话,没有短信。要是沈家的人不提起这个人,郁欢可能还真的就想不起来这么一号人。但只要有人提起,心中那根刺,就开始隐隐作痛。原来,爱情真的就是因为两个人爱搞出很多事情。“我不恨他,”她摇摇头,或许先前恨过,只是现在不恨了,“也不能再爱他了。”
沈望舒疑惑地看着郁欢:为什么?“这还能有什么原因,不能在一起,那就不能再爱了。不然,心里会难受,我很自私的,不想一个人承受那么多苦。”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沈望舒依然是不相信,其实她看得出郁欢的笑容里面有多少的酸涩。“那这样说吧,”她轻咳了一声,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你表哥现在已经不是我合适的那个半圆,我们在磨合的时候,没想到一个用力,接缝处发生了无法逆转的状况。所以,没办法在一起了。”
曾经有个人很认真的告诉她,他不懂什么是爱情,他只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合适。世界上没有两块严丝合缝的半圆,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磨合,等到棱角磨平,两块半圆就成为一整块的圆。但是现在沈望舒问她:如果你都磨损了,你怎么再和除了表哥以外的人组成一个圆呢?郁欢微微一怔,好像,她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可不管她有没有思考,她做的一切都告诉她她的选择。孤独并不可怕,就算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可怕。“小姑娘问题真多,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没事儿,喜欢谁告诉我,我帮你去说。”
郁欢笑着揉了一下沈望舒的脑袋,并不显生涩地转移了这个话题。沈望舒被这么一问,眼神又开始不自然。不过好在佣人及时过来解救了沈望舒。“小姐,少奶奶,有你们的一个朋友过来想要见你们。”
朋友?“不会有人来找我吧?”
还是朋友,让郁欢颇为诧异。在郁欢问佣人的时候,沈望舒偷偷地转过去把电话挂掉,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上面留着两个字——表哥。……楚非池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诺大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他一人,里面安静得都能听到楚非池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他单手插在西装裤里面,从他那个位置望出去,是宁城机场,一架架飞机起飞降落,机械的。大概是没想到郁欢会记得他说过的话,现在再用这些话来骗人。他只想说一句话,狗屁的半圆,那都是不能谈恋爱用的借口!他一个成年男人能骗一个未成年女孩儿和他恋爱?那时候郁欢晃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总有种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人,然后勾引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儿,并且,乐此不疲。十五天没见到郁欢,想念她,想念她的声音,她的容貌,她的一切。“咚咚咚——”办公室的门忽然间被敲响,楚非池收起了思绪,把郁欢一并收了起来。现在下午两点,来的人该是岑姗。kelly推门进来,被训练得公式化的脸上露出标准的笑容,“楚总,岑小姐来了。”
楚非池点了点头,在kelly要出去的时候,他叫住了她,“kelly,加薪百分之五。”
好像六月份才加过薪水,现在又要加?不过谁也不会闲工资多。“谢谢楚总。”
等到kelly去财务室的时候,揣度上司的心思。大概,是因为那个“岑小姐”的称呼用得妙?……郁欢意外容颜会来找自己,她们两个算不上是朋友吧?何况郁欢和祁闵的关系也很糟糕,难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是显然,郁欢和祁闵不是敌人呀!容颜今天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宽松针织衫,一条黑色铅笔裤,配着一双棕色的平底小皮鞋,白净的脸上也没化妆,那天晚上的一头大波浪被拉直,柔顺的垂在脑后。褪去容氏度假村董事长这个头衔,容颜就应该是一个大学生的模样。她朝沈望舒浅浅一笑,道:“小妹妹,你能先回避一下吗?”
沈望舒显然是不满意“小妹妹”这个称呼,容颜也不比她大多少啊!哼了一声之后,沈望舒转身就走,小脾气很快就上来了。待到沈望舒离开之后,容颜转身就从她的裸色小包里面抽出了一张支票。原本含笑的脸上瞬间冷了下来,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按照市值估算了一下容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价,大约是二十亿。”
听到二十亿的时候,郁欢不由得惊讶了一下,祁闵的赔礼这么大手笔?“我手上现在只有五千万的流动资金,都给你!剩下的十九亿五千万,等我赚到了就给你。”
容颜很急,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郁欢手中容氏的股份拿回去。“二十亿你就给我五千万啊?我也不知道你剩下的十九亿五千万什么时候能赚到。这个买卖怎么算都是我亏,不要。”
郁欢把支票推回去。容颜也知道自己用五千万去买回自己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是有点天方夜谭,可她现在只有五千万,这钱还是……“你拿着容氏的股份又没什么用!”
“用处可多啦,我每天只要坐在家里,就有好多钱进账,你知道我从小就梦想着不干活就日进斗金嘛?”
每天在沈家别墅也无聊,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人,郁欢的心情似乎也愉悦了很多。“你九个月之后就会回意大利,你说你留着股份做什么?”
郁欢一怔,九个月之后,她就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