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衙役下意识摸上腰间的荷包,沈妙楚顿时明白,看来阿子这一难背后还有推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阿子的柴刀会出现在这里,还染上了血迹,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要说里面没有那个主簿的手笔,她是不信的!想到这,她杏眼一眯,好啊,看来上次给这畜生教训还不够狠!反正到了这一步,他们和主簿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本来要散去的百姓听到这话,顿时又回过头来看戏。副使见状,大声说道,“主簿如今确实是兖州最大的官了,如今又摊上这鼠疫,主簿自己也是手忙脚乱,你们这些衙役,该不会是趁着主簿无暇管你们,就擅作主张的开始胡作非为了吧!唉,我们禁军虽然有些无礼,但可从来没做过欺压兖州百姓这样的事啊!”
“说的也是。”
一些百姓点点头,纷纷觉得之前误会了禁军。那衙役见百姓们一边倒的站在庞校尉那边,勇气也散了大半,“你,你别瞎说,我就是见着小子鬼鬼祟祟,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刀,谁见了不会怀疑他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有了人撑腰的阿子一改之前的沮丧,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他跳起来反驳,“你瞎说,我才没有鬼鬼祟祟!”
沈妙楚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的柴刀平时不是都带在身上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虬彦也觉得疑惑,虽说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捣鬼,但他们也得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岔子才行,提前防备着,以免到时候落人口舌。阿子抓抓脑袋,模样有些悔恨,“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昨天夜里柴刀还在框里的,今天一早就不见了,我翻遍了院子也没看见,就想着会不会在外面,出来找的时候就被他们抓住了,他们说谎,我没有想把柴刀藏起来,我是在水沟的落叶堆里发现柴刀的,但是上面为什么会有血,我也不知道……”阿子越说越小声,有些愧疚的看了眼身前的虬彦叔,顿时觉得青鱼姐姐说得对,他真不该出来找柴刀的,自己要是不出来,那些衙役也没法把这件事赖在他头上了。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垂下脑袋。青鱼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竟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阿子别怕,我们行得正坐得直,该愧疚该害怕的人应该是那些装神弄鬼的人才是,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们吗!”
提到主簿,大家都明白了,这件事很有可能是那小肚鸡肠的主簿蓄意报复,只是阿子年纪小,还不明白里面的世故,虬彦怕他想歪了,干脆想了个法子,冷哼一声,对着面前的衙役说道,“这把柴刀虽然不值钱,但是这小子的名誉可要紧,你们拿着他的柴刀污蔑他是杀人犯这件事可没完,主簿呢,我要到主簿面前告你们的状,这柴刀本来放的好好地,一定是你们偷了然后染上血,我要告你们一个污蔑良民的罪!”
告不告状不要紧,反正只要把主簿牵扯进这件事来,那一切都好办了!庞校尉闻言,隐隐察觉了什么,顿时点头道,“虬大人说得对,人家好好的孩子可由不得你这样平白无故的抹黑,来人,把这几个衙役给我绑了,带到主簿面前!”
“你,你们!”
那衙役悔不当初,早知道这小子的关系那么硬,他早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得把人关进牢里才对!把人捆起来还没完,虬彦不解气,还叫来一个侍卫敲锣打鼓,一路押着几个衙役从街头走到巷尾,身边跟着的几个禁军逢人就说那衙役污蔑阿子杀人的事,没出半炷香的功夫,大概半个兖州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另一边,主簿府,一个家丁连滚带爬的推开厢房门,“不好了,主簿不好了!”
主簿正用一个剥了皮的鸡蛋滚在自己肿起来的眼眶上,家丁这样突如其来的闯进屋子,吓得他手一抖,刚剥好的鸡蛋就掉在了地上,主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怒斥道,“天塌下来了不成,咋咋呼呼的像什么话!”
家丁两股战战,忙解释道,“主簿,禁军押着咱们的人打上门来了,好多百姓都跟了过来,眼看就要到门口了,主簿,您快想想办法呀!”
“你说什么?”
主簿一惊,甚至顾不上脸上的伤,站起来抓着家丁的衣衫,神色惶恐的问,“禁军押着的人是谁?”
“就,就是您昨夜里叫来的王大贵啊!”
家丁哆嗦着,甚至不敢直视主簿阴鸷的眼神。“怎么是他!”
不知怎的,主簿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松开家丁,大脑顿时一片空白,难不成自己的计划被那难缠的小子识破了不成?不行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有了,主簿眼前一亮,说道,“对了,你现在马上去把大门锁起来,谁也不许放进来,他们上门来你就说本官得了鼠疫,不宜见人,知道吗?”
家丁飞快的摇头,“不行啊主簿,上门来的人还有当朝的官医,他们就是来治疗鼠疫的,手里还拿了一块金色的令牌,这个消息城里的百姓都传遍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
主簿脸一僵,咬咬牙心道,果真是难缠,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想着,他挥挥手招来一旁的家丁,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听完之后家丁点点头,飞快的离开了厢房。见家丁离开,主簿脸上划过一丝阴狠的冷笑,配上他鼻青脸肿的模样,站在阳光照不到的厢房里更加显得像个恶鬼。一路上,阿子抓着虬彦的裤管,把自己出门找柴刀的整个过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甚至连自己扒拉过那个草丛的位置都说的一清二楚。“放心,我们一定给你讨一个公道!”
沈妙楚看着虬彦叔被扯得变了形的裤管,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摸了摸阿子的脑袋说道,说完这句话,她看向被押在最前方的几个衙役,眼神晦涩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