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狠狠打了一个喷嚏,看着纸上的墨团他叹了口气,坐这半会了字没写出来一个,还浪费了一张纸。他把纸拿开放至一边做草稿纸,收敛心神,蘸了墨准备做今天的功课。院门‘吱呀’一声响,以为是被山子叫出去玩的修成回来了,沈怀信正要打趣两句,从窗户看过去,见着进来的人并不是修成,他忙放下笔走了出去。“梅春玲姑娘,来此有何事?”
沈怀信看了眼她身后,并无上次一起前来的乔燕。梅春玲看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我,我来帮忙。”
沈怀信不解:“帮什么忙?”
“雅南姐不在,小沈先生要看书,我来帮忙看孩子。”
梅春玲飞快抬头看他一眼,立刻又低了下去:“我家小弟就是我带大的,我会带。”
原来如此,沈怀信明白了。自从雅南去府城,不止乔家的亲族,其他邻里也常会过来帮忙。妇人帮忙带小修齐,男人们就帮着做力气活。这几天后边院子里的石子路铺好了,菜地平整了,辘轳装好了,连篱笆都围好了。和上次乔姑娘去府城只有二叔和兴叔一家前来帮忙相比,这次家里一直都很热闹,若非他坚持要自己带着小修齐睡,怕是这事也有人做了去,邻里守望相助的感觉他很是喜欢,也很享受。此时知道她的来意,沈怀信就笑道:“不劳烦了,我忙得过来。”
“怎么,怎么会忙得过来,你要看书的。”
梅春玲埋头往屋里走,直奔右厢房。沈怀信原本想拦,这会立刻退开了去,垂下视线笑了笑,拿着挂在墙上弓箭从后门上了山,他并不急着走,找了个地方听着下边的动静。不一会,说笑声由远及近。“还得是大丫头,有本事。我们别的忙也帮不上,也就能帮她照看照看家里。”
“二姑有这心,爹不知道多开心。”
“嗨,这算什么,都是乔家的人,还能肥水流到外人田里去?”
“二姑这话说的,大丫头可是有婚约在身的,您可别管这事。”
“我当然知道她有婚约在身了。哎,到了,怎么没点动静?人不在家?”
沈怀信在心里倒数,很快,预料之内的叫声、打骂声、哭声响起。“脱得这么精光在人家床上,你还要不要脸,啊?人呢?那姓沈的呢?”
“祖母,祖母,我对不起雅南姐,我对不起她,呜呜呜!”
听到这里,沈怀信才冷笑一声转身往山上走去,这样的人不值得手下留情。“沈怀信,别躲了,你给我出来!”
“二姑,我进来的时候可没见着小沈先生,这关他什么事?”
“关他什么事?我孙女赤身裸.体的在他床上,你说关他什么事?昌盛媳妇,二姑知道你和大丫头关系好,可春玲也叫你一声婶儿,你不能这么偏心眼吧?你就看不到她被欺负了?”
“二姑,不是这么个理儿,抓奸还要抓双,眼下这也不算啊!”
“怎么的?没有抓奸抓双你很不满意?昌盛媳妇,你还是不是我乔家的人了!”
二姑奶奶跑出门去放声大哭,边哭边嚎:“太欺负人了,沈怀信,你不能欺负了我孙女不认帐啊!快来人啊,咱们乔家的人被欺负了啊!”
这里虽然偏了点,但是这一嗓子一嗓子喊着,动静很快就传开了。兴婶娘抱着修齐在门口探头往外看了看,又想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又怕,二姑那人,她真是看到影子就想逃。乔昌兴扛着锄头回来,看她这样将人往里推了推:“我过去,你带着修齐在家。”
“二姑这是要闹大,我怕小沈先生吃亏。”
“真他娘的不是人,大丫头去府城干什么去了?去给我们找钱去了,她倒好,钱刚到手捂热了是吧,也不记人家一点好,还要真人家不在在后院放把火。”
乔昌兴‘唾’了一口,骂道:“当大丫头是你这么好欺负?等她回来你看着吧,她绝对吞不下这口气。”
“现在怎么办啊?”
兴婶娘急得不行:“修齐在这,修成送了米汤过来就和山子玩去了,家里就小沈先生在,这么闹还能因着什么事啊,小沈先生不会真着了她们的道吧?”
乔昌兴心里也没底:“我去看看。”
这时屋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了,二姑奶奶边捶地边哭,边说着没脸见人,边把这事儿说得震天响。乔修成挤进人群,看着她那副干嚎没一滴眼泪的模样厌恶极了,他问:“二姑奶奶,我姐帮忙挣回来的钱用完了吗?”
二姑奶奶哭到一半被这话呛着了,咳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山子恨不得给他鼓掌,他们都可不喜欢二姑奶奶了。抬头见二婶娘指着家的方向,他会意的跑了出去,边在心里嘀咕,他在蹴鞠场上跑得最快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乔修成心里直冒火,怼了这么一句就往屋里冲。二婶娘怕他见着衣衫不整的梅春玲,一把拉住他扬声道:“小沈先生不在家。”
二姑奶奶跳起来:“你说不在家就不在家?不能是藏起来了?不能是看到我们来了跑掉了?”
二婶娘也是真来了脾气,头一抬就顶了回去:“二姑,您说要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我还很开心您终于想开了,所以陪您一道过来。可您一来就直奔屋里,一个人把这独角戏唱到现在,打的什么主意一定要说穿了吗?您说小沈先生在家,那您说说他穿的什么衣裳?他往哪个方向跑的?有人做证吗?我就愿意给小沈先生做证,我来了没看到他,他就是不在家!”
二姑奶奶举高手冲过来就要动手,二婶娘把脸往前送:“您冲着这来,有多大力您使多大力,长辈要教训我不敢躲,我受着!”
乔修成挡在二婶娘面前,心里发着狠,只要她过来就把人用力推开,不够,他还要咬她一口!看热闹的妇人赶紧把人拉住了,二姑奶奶大声咒骂,直把二婶娘骂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抓着修成的肩膀死死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