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文朗自然是答应的:“你能这样谨慎,爹很高兴,如此就不怕被坏人骗了去。”
小砚台很高兴,这个爹虽然爱哭,可瞧着是个讲理的人呢。 讲理就好,以后就不用吵架打架了。 小砚台又问起燕文朗媳妇的事儿:“你媳妇,叫什么,人好吗?”
燕文朗知道他是还不习惯,不过又强调一回:“我媳妇是你娘,她很疼你的。”
又说起小砚台娘的事儿:“你娘叫王初娘,温婉懂礼,也是大明府人,出身耕读之家,祖父、父亲皆是读书人,只是家里人丁不旺,又打仗天灾的,死的死,散的散,如今是没什么亲戚了。”
小砚台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上:疑似爹,燕文朗,大明府燕家人,爱哭,看着好欺负,实则关键时刻也能拿主意,因寻子分歧,已与燕家分宗。 疑似娘,王初娘,身子骨不好,需养病,乃是大明府人士,耕读之家,因天灾亲戚所剩无几。 疑似妹妹,早夭。 写完后,他问燕文朗:“妹妹有名字吗?”
燕文朗见他拿出纸笔写字,被震惊了一把,没想到泰哥儿真的会写字,秦千户对他们这些孩子也太好了。 又赶忙回着儿子的话:“有的,你妹妹叫燕康娘,原本想保佑她康寿绵长的,怎知还是没了……都是爹的错,爹没本事,没能照顾好她。”
又哭出声来。 小砚台只能去哄:“不哭了不哭了,妹妹是个好女娃,没准如今已经投入王侯将相家,成了贵女。”
木通叔瞧得笑了,小家伙还挺会哄人,又把燕文朗给哄好了。 燕文朗又问他:“泰哥儿,给爹瞧瞧你写的字,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
小砚台把纸递给他,又强调道:“还没查清楚呢,如果我不是你儿子,你可不要太难过。”
燕文朗听得很难受,可看着他的脸,又笑了:“好,如果你不是我家泰哥儿,我不会难过太久,也不会纠缠你,会继续去找他。”
咱们父子长得有五分相似,错不了的。 说完,去看他纸上所写的字,惊喜不已:“泰哥儿果然聪明,不过八岁就能写一手不错的字,且表达得很清楚。”
又问道:“教你们的是哪位大儒?”
小砚台:“不是什么大儒,就是吴爷爷教的我们,他没空的时候就是卫所里识字的将士教,或者是包哥哥教。”
燕文朗惊了:“没有大儒竟能写出这样的记述来,我儿聪明!”
小砚台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过了一会儿,问木通叔:“吴爷爷,他没事吧,可要吃药?如果要吃药治病,您老就给他开几服药,我有私房钱,可以给他付药钱……不过钱不多,可能吃不起什么好药。”
他们在卫所干活也是有工钱的。 燕文朗听罢,又嚎啕大哭起来……他把泰哥儿弄丢好几年,这孩子不恨他就算了,还出钱给他看病:“初娘,咱们的儿子没白生,是个难得的孝顺儿,呜呜呜。”
小砚台很无奈:“你别哭了,我都快没词哄你了。”
燕文朗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抹掉眼泪,道:“对不起,爹实在是忍不住,我儿太有出息了……真想让你娘早点瞧瞧你,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身子骨也能尽快好起来。 小砚台一直被夸,害羞了,又跟燕文朗说了几句后,是道:“你先在外头住着,我要回去干活了。农忙呢,得抢种,不然下半年的粮食就给耽误了。”
这话说的,惹得燕文朗再次热泪盈眶……泰哥儿小小年纪就知道种地了,可他再过两年就三十了,却还是没能把日子过好。 “别哭了,我真的没空安慰你了。”
小砚台想了想,忍着心痛,拿出一两碎银子给燕文朗:“出门在外不容易,你拿着防身。”
看你挺穷的,应该是没钱在身上。 燕文朗呆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木通叔道:“这是孩子的好心,你赶紧收了,别磨磨唧唧的,连个孩子都不如。”
燕文朗只能把银子收了:“谢谢我儿,爹会努力赚钱,给你挣家业的!”
小砚台笑了笑,又拜托木通叔:“吴爷爷,有劳您老照顾他了,我先回去了。”
木通叔点头:“嗯,去吧。”
小砚台朝他们挥挥手,出了营帐,跑回卫所去了。 燕文朗不是卫所的人,不能住进卫所里,得在一里岗的营地住着。 卫所里,小星花他们正在等着小砚台,见他回来后,围住他问:“见到你爹了?咋样,可是来接你回去享福的?”
小砚台道:“见着了,可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爹,要查过才行。”
又皱着小眉头道:“他不是少爷了,跟家里闹翻了,现在很穷,以后要带着媳妇干活过普通百姓的日子。”
他是把自己见到燕文朗的事情给细细说了一遍。 还没说完小星花就哭了:“呜呜呜,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你爹家里很有钱,是望族少爷吗?怎么穷到要你给银子养?”
天老爷啊,秦家舅母说得果然没错,她可别做美梦了,以为她爹娘会是有钱人吗?没准是两个乞丐! 小星花梦碎了,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是乞丐的娃。 “呜呜呜,我不要做乞丐家的女儿!”
小星花哭惨了。 柳丹夏道:“早说了让你别做白日梦了,好好学本事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免得富贵爹娘没寻找,却找到两个恶父母,你这辈子就完了。”
呜呜呜,小星花难过极了,继续哭。 可没哭多久,就被柳丹夏拽走了:“哭啥哭,还有活计没做完,赶紧干活去,不然你存放在陶嬷嬷哪里的工钱可是会被扣掉的。”
对对对,还是银子重要。 小星花抹干眼泪,去干活了。 顾锦里听说这些事儿,倒是很欣慰:“这小丫头总算不做白日梦了。”
又看向木通叔,问:“燕文朗夫妻品行如何?”
木通叔:“目前瞧着倒是很忠厚老实,只是被欺负得太惨。”
燕家夫人是真没把他们当人看,可谁让燕文朗是庶出,只能说投错了肚子,一出生就注定是嫡母的眼中钉。 木通叔把燕家的事儿说了一遍。 顾锦里听罢,问道:“他们夫妻可想要报仇?”
她讨厌庶出,所以不可能让燕文朗巴结上他们,再利用秦顾两家的关系去报仇。 木通叔摇头:“问过他们夫妻了,心里虽然有怨恨,却没有要报仇的意思,只想找到儿子,好好的过日子。”
顾锦里点头:“要是这样,等查清楚他们没有撒谎后,倒是可以看在小砚台的份上,帮帮他们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