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有了知觉,她醒了,情绪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异常平静,对所有人的事只字不提,唯独态度坚决地让林知意回去,不要打扰她在医院里修养。妈妈的身体没有恢复,甚至还无法下床行走,林知意不愿,林妈就不再理她,林知意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同意,离去前不忘仔细托付张阿姨小心看护,有问题随时打她电话。但这么做真的足以保护妈妈吗?等妈妈情况稍微好转,就离开这座城市吧,去一个谁也不认识地方。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在眼前不断掠过,林知意的脑海中,忽而闪过远离一切的念头。“我已安排人守在医院附近,往后除了我们两个,不允许其他人再靠近妈妈。”
慕西洲像能洞悉她的想法,正在开车的人,伸手过来握住她。“谢谢你。”
为她付出这么多。“都是一家人。”
慕西洲叹气,他又有何脸面要她的感谢。“不要想太多了。”
林知意反握住他的手,跟他一样,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能从对方轻微的情绪变化中察觉出想法,是习惯亦是默契。谁都没再说话,灯影交错的车内,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紧紧地十指相扣着。林知意短暂的假期结束的很快,转眼又到了上班的日子,光源的项目签下之后,米兰公馆就马不停蹄地开启了动工,首批施工款拨下,按照合同,公馆的装修将会在四个月内落成,接下来的事,设计师要操心的部分就少了,林知意也能腾出空来去做小组内新的工作项目。张庭之负责整个工程项目,可近几日他却甚少来公司,貌似是家里出了点事,就连王经理也经常联系不上他。但就在这天晚上,正在家里加班的林知意突然接到了张庭之的来电,他来电的目的并不是为工作,而是想请托林知意作为他与许一苒之间沟通的桥梁。“你怎么不自己和她沟通?”
插手好友的感情并不见得会是好事,一不留神甚至会适得其反,林知意觉得奇怪,细细追问之下,张庭之才苦笑着说,原来前几天,一苒拉黑了他,彻底断了和他的联系。一苒对张总,难道到了不愿再沟通的地步吗?林知意没有答应张庭之的请托,不过她还是立即给许一苒打了电话过去,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于自己的事,焦头烂额,恰巧一苒又经常处于出差的状态,所以她俩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谢天谢地,她接电话一如既往的及时,在电话里听到许一苒的声音,林知意悄悄地舒出一口气。许一苒笑嘻嘻地问林知意是不是想她了所以才打电话。林知意当然说是,然后问她最近都在干嘛。“忙工作呀,全国各地的飞,可忙了。哎呀宝贝儿,你都好久没有打电话给我了,你个大忙人今天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许一苒语气很正常,听不出与往常有什么区别。“你不也好久不打给我,怎么,我不打给你,你就不能打给我啦?”
林知意打趣。“对不起呀,我是怕打扰你。”
许一苒不想再把身上的负能量带给知意了,所以这一次的感情问题,她选择自我默默消化。林知意听着有点儿难过,这些日子,她不好过,一苒也不好过,若非如此,她不会选择用出差麻痹自我。“刚才张总打电话给我,说你把他拉黑啦?一苒,你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吗?”
林知意将话题问到了正轨上。“我和他都分手了,他还联系我做什么呢。”
许一苒语气很坚决,林知意听出一丝不对劲。她了解一苒,一苒是个做事会留余地的人,你看她和周近屿,周近屿如此伤她,她都只是淡了联系而已,这回却能对张庭之如此决然,他们之间绝对还发生了一些连她都不知道的事。许一苒顿了顿,说了缘由。前几日,张庭之的父亲找上许一苒,对方很客气,温文尔雅,可他却是来请求许一苒离开张庭之的。原因也很简单,长辈嘛,最注重血缘亲情了,尤其苏泠朵生的还是个男孩,他见不得家里的骨血流落在外,而且据许一苒所知,张庭之的哥哥只有一个女儿,由此可见这个男孩对张家的意义。许一苒能说什么?她看似要强,在哪都不会吃亏,但她是理智的,家里有这样的长辈,以后她就算嫁到张家,能好过么?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也确实被张庭之孩子的事弄得心力憔悴了。林知意听着亦觉得荒诞,张父为了孩子,居然愿意重新接纳苏泠朵,看来血缘亲情真的重于礼义廉耻。“分手就分手,不就是一段感情吗?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你听听她,说得多潇洒,可心里真的也能这么洒脱吗?“张总也愿意为孩子重新和苏泠朵在一起吗?”
若真如此,她绝不会再帮张总接近一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