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1800，也不是每张戏票都这个价，最后排的才100块。”
“也就在京津沪能坐满，换个别的城市就不灵了。”
江时亦有好久没去戏园子听戏了，想不到游宴平现在的票房号召力已经这么强悍了。“不过能去现场听戏的，都买头排票吧？”
以江时亦的观戏经验来说，要去现场是必须秒杀第一排座儿的，连角儿的微表情都能看到。若是买到了后排座儿，啥都看不清，还不如搁家看录像了。游宴平打开了话匣子，便孜孜不倦的跟师父抱怨道：“现在有些领导就跟傻逼一样，傻逼啥样他啥样。我去湘城、苏城、扬城演出，剧团领导就拿我做人情，把头排票送给退休老干部，要么送给在职领导父母。”
“搞的戏迷永远抢不到第一排的座儿，有时候等开票等到凌晨12点。官方骚操作也多，也不告诉你什么时候开票。好嘛，你等到12点，它给你清晨4点39分开票。”
“搞的戏迷苦不堪言，问我为什么永远抢不到第一排的票。有时候更畜牲，前五排的票直接送人。我少点收入倒是无所谓，就是心疼戏迷失落。”
“我真想告诉她们真相，又不能说。这帮畜牲别把我逼急了，不然我就说出来。”
“依我看，干脆也别售票了。我专门伺候那些达官贵人，戏迷不要买票，直接给他们包场得了。”
有师父罩着就是无所畏惧，傅砚清对于人情社会也很无奈。他能做的，就是给徒弟自由选择的权利和能力。既不会劝他屈服于大环境，也会在他反抗的时候帮他善后。江时亦开口开解了两句：“不然怎么办呢？他们又没有其他娱乐。”
而且她也发现了，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喜爱京剧艺术。没见过哪个部长去夜店蹦迪的。越是年幼失学，进厂打工，越留恋灯红酒绿场所。不然为什么京剧会被提到国粹的地位，是因为它很好吗？诚然，它有自己流光溢彩的地方。但是，每一种艺术形式都好，而且艺术不分高低贵贱。所以她觉得，更多的是因为掌权者喜欢。如果决策者喜欢蹦迪，那蹦迪就是国粹。“前半生，衣食住行都比父辈强太多，让他们享受点福利也是应该。”
傅砚清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小朋友，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算是两代人了。忽然觉得从前不管是上山下乡，还是扎根基层，发扬艰苦奋斗精神，都是值得的。“我们时亦真好，承受先辈蒙荫，心中有爱，懂得感恩。不险隘、不自私、不目光短浅、不只顾自己。”
其实从小到大，在学校参加的各种演讲也好，国旗下讲话也罢，升国旗、戴红领巾、评优秀少先队员。基本上所有学生都是敷衍、走过场，真正将那些记在心里，并且感受一下、反应一下，基本上没有。服务员陆续上了菜，游宴平看着师父含情脉脉的目光，作为一个独身主义者，立即引起不适。“狗粮吃饱了，就能不跟你们抢涮锅子了是吧？”
父母哪有不希望子女多吃的，傅砚清立即警告了一句：“光盘行动，不准剩饭。”
“行！”
游宴平决定敞开了肚皮吃了。江时亦拿出一只小碗，挑选了一点自己最喜欢的，占据三分之一碗底，便克制住欲望，收手了。游宴平正大快朵颐，看着她这样斟酌谨慎，突然有了罪恶感。“难怪你们赚的多，这也太不容易了。”
江时亦嗔了他一眼：“你也要悠着点吃，不然以后有了啤酒肚，再穿箭衣就不好看了。”
她又不是吃不胖的体质，能怎么办。其实只要不是喝凉水都胖的体质，她就很感恩了。游宴平：“怕什么？民国老先生多的是胡吃海塞的。”
“是啊，”江时亦恰逢其时的揭短：“所以有的身体发福，胖成个球，再也回不去了。有的嗓子倒了，晚年时期那左嗓根本没法听。”
游宴平停杯投箸不能食，抬头四顾心茫然，他知道师娘在内涵谁，但是他不说。师父如今宠着这个小祖宗到了这个程度，连她腹诽他的老祖宗也能忍。不过也能理解，师父原本也不是规矩多、思想封建之人，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傅家父不慈子不孝已经成家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