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这夜睡得深,等她起来时,陆蓦已经在一楼喝茶。
“先生,早晨。”“洗漱好过来饮茶走,中午带你去寺里。”
林以今日穿着素色棉麻的长裙,倒是衬得她不那么清瘦了。 茶走相较鸳鸯更适合小孩子喝,陆蓦讲过今夜不会再讲 “秦阿姨呢?她不跟我们去寺庙吗?”
陆蓦嗯了声,“她腿脚不方便,让她在别墅里休息好了。”
院子里走到寺里不过五百米,也就不需要管家开接驳车了。 初秋的山林,到底是有几分凉意。林以一边走着,一边打喷嚏。强忍着鼻子里的躁意,怕动作多了陆蓦要讲她。 偏偏男人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一前一后进了寺里。 有个小师傅正在院子里扎马步,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五六岁的样子。 林以扯了扯陆蓦的袖口,“我想去求那个。”
“想求什么?”
林以撑着下巴想了想,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前程。”
陆蓦点头,叫来住持。他刚捐过功德,这又领着她去求签。细路大概不太信这些,只会觉得过程有趣。 得的是中签,仙鹤离笼,先凶后吉。 林以攥着符纸,仍旧有太多内容看不明白。 陆蓦接过她手里的符纸,递给住持,“希望师傅能够指点一二,小孩子总归还是有好奇心。”
林以不知到“中”是什么意思,也不敢上前,就站定在陆蓦身边。 “小施主想问前程?全力以赴,会有好结局。贵人已在身边,未来皆是坦途。”
林以半知半解点了头,“谢谢师傅。”
陆蓦拍了拍她的发顶,又问住持,“师傅,想问问您寺里是否提供斋食?”
“静弘,过来引路。”
住持唤了那小和尚过来,“两位施主跟着静弘到后院去便是,用斋后需要自己洗碗。”
今日供的斋食是些素菜,番薯叶、青茄子,还有苦瓜汤。 “能吃的惯?”
林以点头,“福利院,以前也吃的很清淡。有时候比这个还要淡一些,但也能吃饱。”
陆蓦一瞬间默声,低头继续吃饭。 那小和尚静弘朝着林以拜了拜,“小施主请慢用,用斋后在边上水池洗碗后放到架子上就好。”
林以看着他转身跑走,笑着跟陆蓦讲,“他也有些害羞呢,是不是平日里来吃饭的人不多?”
陆蓦看着她,“食饭,收声。”
林以有些愤懑,但还是禁了声。 凶什么凶嘛?又凶! 陆蓦吃完饭,已经在喝茶。 是在等林以。 林以吃完,便端着碗要去洗,却被陆蓦拿过了。 “坐着等我。”
陆蓦在美国一个人生活惯了,干活还是利落。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出国好留子,回国好厨子。”
男人洗碗很快,将洗净的碗放在指定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残留的水渍,回头就问她,“喜欢这里吗?”
林以点头,“挺安静的,人也少。”
陆蓦抬了抬眼,“那你在这里跟着师傅抄经,我晚些来接你。”
林以鼓了鼓腮帮子,“那你,你要是不回来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男人扯了扯嘴角,轻轻笑了,“你以为呢?帮我照顾好我的外套。”
细路女伸出小拇指,“那你跟我拉钩保证!”
陆蓦走过去,跟他拉钩,“在佛祖的地界,总不好骗小孩。带你去见师傅,走吧。”
秦怡在院子里焦急地走着,管家也不见人。 她没有电话,也不知道该联系谁。 “秦阿姨。”
陆蓦出现地时候,秦怡像得到了什么解脱。 “少爷,您回来了!”
陆蓦点头,“您吃过饭了?”
“没呢,刚去山里走走。这边挺偏僻啊,秦阿姨可不好乱走。”
秦怡缩了缩肩膀,“是啊,还有些凉呢,我也不知道该联系谁。”
陆蓦抬手看了眼腕表,“差一刻钟十二点,管家一会会来的。”
秦怡从沙发上拿来个毯子,“少爷怎么没穿外套,回头着凉了。”
“不打紧,您盖着吧,天气冷些,思考也冷静。”
没一会,管家送饭来了,隔壁寺里的钟声传过来,在院子里回荡。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一楼餐厅,管家已经摆好了菜。 “先生,您请慢用。还是晚上来收拾?”
陆蓦嗯了声,让他们下去了。 “秦阿姨,边个讲你知,Edien成了林小姐就不会被重用,枉费我费心将她养在身边。原来她什么也不是啊?”
秦怡本来还有些犹豫,直到陆蓦讲,“屋子里又没有外人,还是说,秦阿姨觉得心虚呢?”
钟声的余音还在院子里回荡,这会能听见一些很小的回音。 “我……我心虚什么啊,我又没做什么。”
陆蓦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昨日林以捡的项链,“昨夜你帮林小姐换衣服,大概不小心掉东西了。日后可要小心啊,彭先生连我妈都要害,您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陆蓦说完,给秦怡盛了碗汤。 薏米排骨山药汤,祛湿润躁。 秦怡明显慌了神,“没,没有吧,彭先生他……” “点讲呢?”
“彭先生平日里,不太过问的,总不好算计到我这里来。我就是一个下人罢了,怎么值得你们费心。”
陆蓦扯了扯嘴角,低头喝汤。 排骨汤跟苦瓜汤,其实差不太多,在他这里也就是润肺。 秦怡不敢动手,就坐在边上看着。等陆蓦将碗放下,不知道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妈若是把你当下人,怎么要给你在正果园留位,还是你会甘心就这样随便埋在山里?”
秦怡急得直接站起来了,“少爷,这您可评评理!怎么能直接送陵墓呢?”
男人呵了声,“你的选择不多,如果到现在你还不讲实话,我可以让你现在就住到正果园去。如果你要跟我讲真话,我还能考虑让你安享晚年。”
“少爷,您做人,怎么这样绝情。好说歹说,我也照顾太太二十年,在烟雨阁的二十年,当真好过吗?还是您出国几年,学了些资本家的手段,就忘了本呢?”
陆蓦睨了她一眼,“继续讲。”
“太太那个性子,若是没有我跟先生打圆场,她能安安稳稳做慈善吗?彭生每月要来骚扰太太多少回,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