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成军。 蒋山夜里做梦,梦见西城门摇摇欲坠,就算是封锁了消息尽量加固,这一隐患也令他无法安眠。 他暗暗盼着朝廷的官兵能给他半月的工夫加固城墙,然而偏偏事与愿违,不到五日,朝廷兵马再次南下,直奔主城而来。 而那位五虎将更是将主力人马都调到了西城门,恰恰主攻那破损之地。 蒋山看着城墙下的大军向西城门涌去,脚下僵了一僵。 不亏是沈家军的五虎将! * 唐庭营帐。 年轻的侍卫看着将军仍旧愁眉不展。 “将军先前就发现那南成军主城的西城门不稳,上一次特特派兵进宫了西城门,我们斥候打探到消息,道那蒋山果然将西城门封锁住,掩人耳目地加固,将军没给他们时间,这一仗就攻了过去,属下料想,最长到夜间也能攻下来了,将军缘何还皱着眉头?”
年轻侍卫但有不懂之处,唐庭都鼓励他们勇于去问,只不过此番侍卫问了,唐庭却没有立刻作答。 他反问了一句。 “若你是蒋山,你的西城门破损,你封锁了消息,但会不会想到消息封锁不住,还是会被朝廷探到,此种情况你该怎么办?”
侍卫想了想,意识到了不对之处,“若一旦没封锁住,反而将薄弱之处告诉了敌人。”
他这样说,唐庭点头,侍卫见状继续道。 “如果我是蒋山,那还得安排后招......所以将军是猜测,蒋山还有后招?”
话音落地,听见将军“嗯”了一声。 “不是猜测,是认定。”
侍卫不禁心下一惊,“这蒋山,不是都传闻他只是个莽夫吗?真能思量这么多?”
唐庭轻轻哼了一声,“就算他是个莽夫,打了这么多仗,也练就了些谋算的本事,如若不然,缘何南成军迟迟没被朝廷攻下?”
侍卫听了这话,还有些将信将疑,然而就在此时,外面有急报传来。 “将军,南成军另有一队人马潜藏在城外,此刻直奔进攻西城门的官兵而去,有夹击剿灭之势!”
侍卫听得心惊肉跳。 果然被将军说中了,莽夫如蒋山,也许会了谋算。 “将军要立刻派兵过去支援吗?”
唐庭摇头,“现在过去就来不及了。我已安排了另外的人手。”
侍卫在这句回应中大松了口气。 “将军竟算在了他的前面,这下可就放心了。”
可他抬头看去,只见步步算到的将军还是紧紧压着眉头。 “您为何,还如此忧虑?”
侍卫着实迷惑不解,唐庭则深深吸了口气,长长叹了出来。 他忽的笑了一声。 “战场千变万化,我能算到的也就眼前的这几步。如果蒋山真是莽夫,我何愁拿他不下?可眼下看来,他不是易相与之辈,与传闻中的说法相距颇远,面对这样的人,我们这一战还那么好赢吗?若是赢不了,你觉得会怎样?”
这一次,将军坚决不再用自己的伤病残部作为冲锋的主力,第一次口气强硬地从几位主将手里要了兵马。 这也意味着,他赢也得赢,不赢也得赢了。 一旦输了,所有罪过变本加厉地压到他身上。 “将军......”侍卫明白过来,也紧皱了眉头。 这次反而是唐庭劝了他一句。 “我们再次焦虑并没什么用处,也许能速战速决,打完收兵。”
唐庭说着,向帐外的高阔寒天看了过去。 剩下的半句他没说—— 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反而陷入了鏖战之中,这张仗谁输谁赢,就完全无法预测了。 可即便是一方最终应了,损兵折将的人数,也远超预计。 而这,都还没算北面的肃正军出兵援助南成军的情况。 可朝廷这边,会给他支援之军吗? 唐庭心里坠的难受,越看那广阔天空,越如坠入寒渊一样,无力至极。 ...... 不管是朝廷兵马,还是守城的南成军,都期盼着速战速决。 是都不肯输掉这一仗,结果便是不可控制地陷入了胶着鏖战之中,两边的兵马都好似陷入了泥潭沼泽中,不及自救不说,还要与对方撕扯互搏,在搏杀中越陷越深。 邻近的城池也传来了消息,朝廷再次偷袭了其他城池,蒋家老大受了伤,已经无法提上阵了。 蒋山只能让老二带伤上战场,支援老大。 蒋沐也跟了上去,可两人刚出去没多久,就被阻拦而回,一个伤势更加严重,另一个干脆被击落,几乎昏迷。 蒋山看到浑身是血的两个儿子,胸中一团火彻底烧了起来,他恨不能立刻杀出城去,与朝廷的兵马拼杀至死。 可就在这时,躺在榻上不住流血的蒋沐忽的抓住了他的衣摆。 “爹......” “我儿怎么了?!”
蒋沐艰难地开了口。 “爹,这样下去,所有人都得死......” 朝廷的兵会死,南成军的兵也会死。 他道,“不如,找肃正军!”
这一口气说完,他一下昏迷了过去。 老二再不及骂他,喊着“弟弟”上前去抓了蒋沐的手,但蒋沐双眼紧闭,人还能不能醒来,成了未定之数。 倒是蒋山脚下晃了晃。 外面的喊杀之声绵绵如同秋雨,一直一直下着,停不下来。 找肃正军,几乎就等于归顺称臣。 肃正军怎么可能只出兵相帮,而不索要城池? 南成军在朝廷攻势下硬生生守住的城池,反而要拱手送给了肃正军。 可是如若不然,他们当先就要死在朝廷的铁骑之下了。 “爹,你真要找肃正军吗?”
老二不禁问去。 蒋山攥紧了双拳。 “我们父子,还有的选吗?”
* 南成军城中出了一队疾驰的骑兵向北而去了,人数很少,但朝廷未能拦住。 唐庭一听就知道不好了。 “看来肃正军要出手了。”
他早有预料,一旦陷入胶着的鏖战,南成军说不定会在紧要时刻,请同为反军的肃正军帮衬,所以也早早就向几位主将申请了援兵,支援自己,加速攻城。 但肃正军没有动静,朝廷的援兵便也毫无动静,仿佛不到最后时刻,他们只会看着唐庭带着人马,独自在沼泽里挣扎一样。 此番有了消息,唐庭再次让人去给主将送信,要求立刻支援,刻不容缓。 谁想派去的侍卫去而复返,却只带回来一个“等”字。 “几位主将大人说,如果肃正军真的调兵来支援南成军,他们会趁机与肃正军交手,击退肃正军的人马,所以无法派兵支援。”
这话说完,唐庭几乎冷笑了起来。 如果肃正军这么容易就被朝廷击退,那还是肃正军吗?他们还有什么必要通过剿南成军来提升官兵士气? “一群酒囊饭袋之徒!无能之辈!”
唐庭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口。 就是这些酒囊饭袋之徒,令朝廷无兵可用,屡战屡败,而这些人,可不都是当今皇帝登极之后,提拔而起的吗? 先帝、先太子在的时候,朝中军中可不是这样! 唐庭在这一刻,几乎想要撂了摊子不干了,为这样的皇帝,在这样的军中,卖什么命? 可是他要是撂了摊子,殷切期盼的家中妻儿,帮助良多的亲朋好友该怎么办? 难道他还有本事将这些人都带离朝廷的地界吗? 他既不是南成军,也不是肃正军,只是个落魄的朝廷将领,连投敌别人都不会信吧? 没有别的路可走,就只能继续这样打下去了吗? 打到最后一个兵倒下,打到他也倒下,是吗? 唐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惑之中,望着黑漆漆的帐顶,只觉天旋地转,无处立足。 “怎么办......怎么办......” 唐庭脚下打晃,忽然听到近身侍卫跑了进来。 “将军!”
侍卫一口叫住了他。 “是有援兵了吗?”
唐庭还抱着最后的希望。 但侍卫无情地摇了头。 “没有,没有援兵。”
唐庭心下一落,却听见侍卫又道了一句。 “外面有两个人,说希望为将军献计献策,破除眼下的困境。”
唐庭惊讶,“哪来的人?”
侍卫道,“那两人不知来历,但一个自称姓沈,另一个则姓白。”
唐庭心下一跳,他知道是谁了,可他们为何此时前来? 若是之前,唐庭恐怕牵连自己和亲友,多半不会见。 但这次,他略一犹豫,见了那两人。 ...... “领兵造反?这就是你们的破困之计?”
唐庭看了一眼沈潇,失望地摇头。 “阿潇可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看我上次提醒你的话,你半点没有放到心里,若是这般,你恐怕没有领兵作战的大将之质了。”
这话说得极重,但到了这个时候,唐庭这个陷入泥潭中的人,已经没有心情思量言语了。 可沈潇却并未被此言所打击。 她看了一眼唐庭,问了他一句。 “所以眼下这情形,唐叔是还有办法护住手下的兵马,是吗?”
唐庭不意她忽然问的如此犀利,他默了一下。 “我也没本事护住他们了,但我自己杀头,总比牵连家人亲友要强吧?”
他不禁问沈潇,问白琛。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造反不是个玩笑。你看现在这南成军的蒋氏父子,就算我赢不了他们,他们也不可能长久撑下去了。不是谁人都有肃正军的本事。”
但唐庭这话说完,白琛突然笑着问了他。 “如是我们就投入肃正军呢?”
唐庭一愣,又摇了头。 “就算你投入肃正军,在肃正军中没有关系,没有引路人,肃正军真的信?真会重用?别落得两边都不讨好!”
“啧!”
白琛哼笑了一声。 唐庭不知道他笑什么,却见一旁的沈潇也笑了笑。 这时沈潇道了一句。 “这件事,唐叔就不用费心了。只要唐叔肯率兵归入肃正军,不管是麾下兵将,还是家中父老,都不会有任何损伤。我亦可以保证,肃正军也不会另行对待唐叔。”
唐庭听得惊疑不定。 “阿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唐庭见小姑娘没有窘迫或者张扬,只是看起来稳重如山地开了口。 “唐叔曾问我,要做为将之人,有没有本事护住自己的麾下袍泽,今日我可以告诉唐叔,我能做到,虽然比不上父兄,但我不会让战士毫无保障,不会让伤兵的血白流,不会让立了军功的人被压,不会让他们有后顾之忧,这些我都可以保证。”
唐庭愕然。 看向眼前的小姑娘,方知道她一字一顿,没有一句玩笑,那正色的口吻,不是旁人,正是亲手教导他成长为五虎将的沈大将军。 他们这些人,都受到过沈大将军的言传身教,未有这个小姑娘,沈大将军的亲女儿,她在父亲身边的时间最短,她受到过的指点最少。 唐庭无力替沈大将军教养女儿,还他多年栽培的恩情,反而今时今日,要沈潇来为他献上破局之际。 唐庭反驳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他默然看着沈潇,小姑娘则沉住气等着他的转变。 “你......真的能吗?”
这次不用沈潇开口,白琛就回答了他。 “能!怎么不能?你看不清楚的路太多了,与其在一条路上弯腰低头地前行,不如就同我们一道,换一路吧......” 白琛拉过唐庭,把如今的情形告知了他。 唐庭震惊,看着沈潇,久久不敢置信。 * 朝廷军主将之帐。 “不给唐庭派援兵真行吗?他会不会被南成军灭了?”
有人问。 “那不至于。”
刘将军对于唐庭的本事还是有数的。 “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是心里有数的人,知道这场仗他不能输,拼到死,熬到赢也会熬下去的。我们手下的兵力,就该去狙前来支援的肃正军。要知道肃正军这样支援,兵行异地,毫无优势,我们趁其不备,说不定就将肃正军拿下了。拿下了肃正军,哪怕是小部分人,也一定会龙颜大悦!”
这话说得帐子里都热乎了起来,众人吃了那么多败仗,此番有了唐庭在前线出力之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若他们这时候再杀一波肃正军,前面的败仗消了不说,后面的封赏马上就要到了。 众人不禁论起来,要如何拦截肃正军派来的援兵,要怎样重创肃正军。 论了半天,刘将军都说得口干舌燥了,可惜众人竟然拿不出来一个统一的好主意。 不过肃正军来的不会这么快,刘将军便示意众人待明日再议不迟。 他回了自己的帐子,却见到一个偷偷来造访的人。 “呦,你怎么来了?不守着鹤山卫,胡乱跑?”
刘将军看了眼李状。 李状连忙道不敢,又从袖中取出一只鼻烟壶给了他,“西洋来的新活,将军试试?”
刘将军深吸了一口,神清气爽。 李状也不遮掩,说自己本是以送粮草的名义来的,既然来了当然要来探望刘将军,顺便问问自己那副指挥使唐庭如何了。 “听说打赢了一场仗?”
刘将军说是,“不愧是五虎将。”
李状听得脸皮抽了一抽,心里不由猜测,这唐庭不会真的因此累了军功升迁了吧? 他刚这么一想,就听见刘将军道。 “有本事的人更应该在前线出力,才不枉我们提拔他一会,这次他跟南成军打的不错,将肃正军熬来了,不瞒你说,我们几位主将,要同肃正军较量一下了。你来的正好,你看有没有什么好计策?”
刘将军跟李状论了起来。 但李状连鹤山卫都守不好,哪里懂如何对付肃正军,只要是刘将军说得,他一概都同意,只要是刘将军提出的计策,他全都抚掌称善。 刘将军倒是被他这一番马屁拍的浑身舒坦。 李状还不忘道一句。 “与南成军的战事输了,将军只管推到唐庭身上,跟肃正军的战事应了,那可都是您的功劳!”
他这点心思,刘将军如何不知,更重要的是,不用他提醒,他便是这般作响。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可外面有了匆忙的脚步声,军中有了急报。 “肃正军!肃正军出现了!”
声音远远传来,冲进帐中,那刘氏和李状的喜色就瞬间凝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肃正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了?”
两人都快步出了帐子。 传信的兵正跑到帐外,刘氏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真来了肃正军?眼下在哪?把话说清楚!”
那士兵大喘了口气。 “大将军,肃正军真的到了,但不是北边来的肃正军,是、是唐将军造反了,归降了肃正军,掉头向我们杀来了!”
“说什么?!”
“再说一遍?!”
士兵大声重复了一遍。 “......唐氏造反了,领着手下的兵全都造反了!”
刘将军目瞪口呆,李状急道。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忠臣,果然造反了!刘将军万万不要饶了他,当先就该把他家小亲友都抓起来!”
可这话说完,又有急报传来。 “不好了,唐氏造反的兵,都冲着鹤山卫去了,鹤山卫恐要守不住了!”
话音未落,李状倒吸一口气,向后连着踉跄了三步。 他抓不到唐庭的家小亲友了,而他自己的妻妾儿女仆从,都还全部留在鹤山卫...... * 南成军。 主城下的朝廷兵马一息之间清了一干二净,撤兵之快令人无法想象。 但很快蒋山就知道了撤兵的原因。 “那五虎将军领的朝廷兵马造反了,归顺了肃正军?眼下去攻打了鹤山卫还有附近几个卫所?”
他难以相信,“会否是那五虎将使出的阴谋诡计?”
蒋山认为这一定是阴谋诡计,肃正军的援军都还没有来到,怎么就隔空策反了朝廷的将领? 但撤兵着实令他缓了口气,再这样下去,西城门要破了,主城真的要守不住了。 但他立刻下令所有人不得放松警惕,谨防这其中有诈。 可他们没等到朝廷兵的诈退,反而等来了虽援军一起到达的张守元张道长。 蒋山与他交道很深,之前三方相互守望拿下徐州,就是张守元尽力撮合的结果。 眼下张守元来了,蒋山请了他进帐,当先就把听说得朝廷兵归降肃正军的事情说了。 “......这其中还不知道有怎样的诈,张道长以为呢?”
可这位张道长却捋着胡须笑了起来。 “蒋首领多虑了,没有什么诈,他们确实归顺了肃正军,已经是肃正军的人马了。”
蒋山脑袋轰轰作响,他完全不能相信,不禁心疑,这会否是另一种诈,是肃正军想要吞并南成军的计谋? 然而张道长却道,“他们归顺之后,只会守住鹤山卫等地,不会再来攻城了,我等援军也没什么必要留下,倒是带了些粮草军火,不便再带回去,就送给蒋首领了。贫道另有要事在身,告辞了。”
张守元果真没有停留,也不再同蒋山解释,在蒋山的疑惑中,带着援兵打道回府。 朝廷的兵退了造反了,肃正军的援军来了又走了,还留下了东西。 蒋山军中一直认为,这肯定有诈,可他们紧守住城门等了半个月下去,没有看到任何去而复返、前来攻打的兵马,反而听说五虎将唐庭占了鹤山卫等几个卫所下的州县,当先就抓了前鹤山卫指挥使李状的妻小绑在城楼之上,那李状忍不住偷偷入城救人,被唐庭一刀斩于马下,首级悬在了城楼,为他定名为嫉贤妒能、昏庸无能之罪,警醒所有人。 如果此前,蒋山还不肯相信,但唐庭杀了自己上司,此事已经落定。 肃正军和唐庭造反归降的人马,接着又出兵占了徐州以南,鹤山卫以北以西的地盘,朝廷军如浮萍,被打捞殆尽。 不过月余的工夫,肃正军的领地再次扩张,延伸到了南成军边界门前。 但肃正军全无攻打南成军之意,兵力调配北上,有了合力北上的势头。 南成军中人人因此而恍惚,其中蒋老二最不敢信。 “肃正军真不要我们的地盘?”
老大道,“可能真的不要吧,毕竟他们现在的地盘,是我们的三倍还多了。”
昏迷半月才转醒的老幺蒋沐,听见两位哥哥的谈话,并未加入其中,反而转身叫了自己的父亲。 “爹怎么想?”
老二不知他这问话什么意思,“爹还能怎么想?一时没有人来打我们,消停几日呗?”
然而老二这话说完,负手背身而立的蒋山转了过身来,他看了看自己的幺子。 “我幺儿确实与你大哥二哥都不相同。”
他突然说了这话,说得老大老二都有些不明白。 但蒋沐看了过去,“爹想好了?”
“想好什么了?”
老二不禁问。 蒋山闭了闭眼睛,半晌开了口。 “我想好了。以肃正军的本事,我们拿什么与他们争锋?与其等着肃正军大成之后来对付我们,不若现在就舍了自己助他们一臂之力,也还能在先太子遗孤面前,混一个从龙之功。”
他遥遥看向北方。 “明日,你们便随我北上,将蒋家所有城池,尽数献给公主吧。”
为肃正军再添一翼,早日翻了这天,覆了这地,也全了蒋氏父子辛苦造反一场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