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例行宫妃向太后问安的日子,一众妃嫔都聚到太后宫里。等众人行礼完毕,太后看向华妃一脸关心问道:“华妃,五皇子的病情怎么样了?”
华妃本来满脸笑容的,听到这句话,脸色猛然一变。南宫瑾的流言前段日子传的漫天都是,本来要只是流言也没什么,这京中什么时候缺过流言,可是南宫瑾的流言,却偏偏是那种最要命的。这流言不仅损了南宫瑾的男性尊严,更重要的,却是它直接质疑南宫瑾的皇位继承权。试问,这天下有哪个国家,会让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人即位当继承人?这个流言甚至惊动了皇帝,皇帝亲自派了太医到南宫瑾的府上去检查,确定了南宫瑾没事,这才安下心,可虽然如此,瑾儿受到的侮辱,却是实实在在的呀。为了这件事情,华妃恨不得把阮烟罗碎尸万段。如今这流言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一些,太后却又突然提起,这是什么意思?还嫌侮辱瑾儿侮辱的不够吗?华妃心头气到极致,可是对方是太后,她根本无法发作,只能忍着气说道:“多谢太后挂念,瑾儿本就没事,不过是有些小人刻意造的流言罢了。”
“是这样啊。”
太后说了一句,说道:“其实真有这个流言倒也不是件坏事,省得多了那些念想。”
说完这句话,太后像是察觉自己失言,连忙摆手说道:“哎呀,哀家老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华妃,你别往心里去。”
华妃连忙拿话宽慰太后,可是心里却已经翻起了滔天大浪。太后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多余的念想?以南宫瑾现在的地位,能有的念想也不过就是那个位置,可是太后的意思,竟好像是说南宫瑾根本不该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皇帝早就已经在心里决定了,他要把那个位置给南宫凌?太后拉着众宫妃说话,华妃表面上虚应着,可是早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凭什么?南宫凌是皇帝的儿子,南宫瑾也是皇帝的儿子,南宫凌有个叛乱的母后,本身也桀骜不驯,对皇帝一点也不孝顺,而她这些年来一直对皇帝忠心耿耿,就算明知皇帝拿她当沈红颜的替身,也还是心无怨言的跟着皇帝,南宫瑾更是从小跟着皇帝长大,是最得他心的皇子。南宫瑾哪一点不如南宫凌?可是为什么,皇帝却要把皇位传给南宫凌?华妃不住的思索着,质疑着,悲愤着。她觉得太后说的话不是真的,可是太后刚才那样子,分明就是失言,而她又向来很得皇帝敬重,有些事情,远比她们这些宫妃知道的多。她失言说出来的话,不可能是全无缘由的。一个聚会在华妃的心不守舍中进行完,太后一说倦了,华妃起来行了礼,便匆匆离去。她一定要去调查,太后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难道皇帝真的做出决定了?太后看着华妃走出宫殿,面上的慈祥散去,冷哼一声说道:“徒有小聪明。”
梅纤纤端着一杯茶送到太后手中,不解问道:“皇祖母,您这般举动是什么意思?”
太后淡然说道:“大破才有大立,你等着看就是了。”
梅纤纤垂下头,太后分明知道许多东西,却连对她也不肯吐实,可此时她自然不会对太后表现出分毫不满的,只是满是崇拜的应了一声。数日之后,华妃坐在宫中,看着手中的情报,只觉得满心一片悲凉。这么多年来,皇帝不断在南宫凌和南宫瑾之间评估、考核、犹豫,她一直以为,在皇帝心中,南宫瑾和南宫凌是一样的,都有坐上那个皇位的机会,可是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她所以为的一切,不过都是个笑话。“母妃……”南宫瑾一大早就被华妃叫到宫中,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但也没想到才一来,就看到华妃这般失魂落魄又满是恨意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华妃如此,南宫瑾也严肃起来。“你自己看。”
华妃将手中的纸扔给南宫瑾,轻飘飘的一张纸,看在华妃眼中,却是江山之重。南宫瑾接过纸,看了一眼,脸色也变了,他抬起头沉着声音问:“母妃,你从哪弄来这东西的?”
“本宫自己去查的。”
华妃恨声说道:“若不是查,本宫还不知道,你那个父皇竟然这么狼心狗肺!”
南宫瑾微微皱了皱眉,再次开口问道:“母妃,你怎么想起来会去查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这些事情足有二十年了,华妃那时候别说进宫,连皇帝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去查那时候的事情?这太蹊跷了。“是太后说漏了嘴!”
华妃将那天太后宫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恨声说道:“这些年来你为皇上做的事情还少吗?皇上的心怎么就那么偏,就算当年真有些恩情,皇后家公然叛变,早就满门抄斩了,凭什么还要把皇位传给他?”
那张纸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皇帝当年一张亲笔信的内容。当年皇帝不得宠,势力也小,可是身出高门的皇后爱恋皇帝,力排众议嫁给了皇帝,皇后的家族拧不过这个胆大又倔强的女儿,最后只好和皇帝达成协议,皇后家族全力支持皇帝上位,而皇帝的帝位,必须传给皇后所出的儿子。后来皇后叛乱,皇后的母家也被满门抄斩,可是这份东西却被皇后先一步交到了交好的宗亲手中。后来皇帝想办法从宗亲手中弄到了他自己写的这份承诺,可是却并没有销毁,而是亲手交到了南宫凌的手中。算算时间,那时已是皇后满门被诛一年之后,那时皇后背叛对皇帝的影响已经淡了,皇帝又想起皇后当年曾经的功劳,对将南宫凌陷入绝地起了几分怜惜,因此亲手把这份东西给他,算做是他这个父皇对他的承诺,承诺绝不会再轻易对他动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