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近来也习惯了不能随时跟在她身边,听完后没有其他反应。
他一贯安静乖顺,不需旁人操心。 赵阿福伺候完早饭后就离开了。 素娆刚进提刑司衙门,就见几个大男人咧嘴直笑,笑得好生痴傻,全然没有世家公子的仪态。 而他旁边的一些人,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捂嘴窃笑。 叹气的自然是萧散,老黑和肖清。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众人第一时间也看到了她,荀泽礼和顾城快步走到她面前,顾城笑道:“刚接到旨意,陛下升我为正六品的振威校尉。”素娆早从乾定帝那儿得到了消息,因此也不意外,顾城先前在这群人里品阶是最高的,但也只有从七品。 眼下竟一跃成了正六。 她看向荀泽礼,“你呢?”
“比他低些,正七品武职。”
这才是个开始,荀泽礼对未来真是充满了信心,沈垣和卫英两人也凑了过来,“大人,我们也有从七的品阶了。”
沈垣摸着下巴笑的灿烂,“真跟做梦一样啊。”
他什么都没做,突然就升官了。 这换在谁身上不开心? 卫英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浑身狂颤,他心想这不就是白日做梦还梦成了嘛。 他走在路上,天下掉下块馅饼,正好砸在了头上。 素娆不自觉露出笑意,看向萧散三人,比起沈垣他们的好运气,他们就真的是辛苦一场,替旁人做嫁衣了。 “快别提了,再说老子真要气死了。”
老黑恼恨的揪着头发,悔不当初,“当时咋就想不开,非得叫你们的名号呢,不然这官儿可就是我的了,哎,倒霉。”
“这大概就是命吧。”
肖清撇嘴苦笑。 三人中唯有萧散还算沉稳,只是看到沈垣他们,也难掩羡慕之色,“话虽这么说,但那晚成功,还是多亏世家的名头。”
他心里很清楚。 凭他们三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就算站出来也只能是平添一抹血债。 “日后还有机会的。”
素娆含笑宽慰道,萧散几人恹恹的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沈垣和卫英他们见状,互相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将萧散他们的肩膀勾住,哥俩好的拍了拍。 “咱们提刑司风光正盛,还愁没有升迁的机会?放心,以后有功劳和封赏的时候,一定叫你们。”
“就是啊。”
卫英也道:“真金不怕火炼,你们都是沙场出来的真汉子,总有崭露头角的一天。”
“妈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来来来,让我打一顿。”
“你这莽夫。”
几人闹成一团,素娆他们在旁看着,无奈的笑了笑,顾城道:“我朝提刑有协助地方治安,平乱等职权,所以还会再分配些兵丁过来。”
“再加上吏部调过来的属官,咱们这小地方恐怕不够用。”
几人打量了一番这院子。 他们这些人是足够活动了,再加些人就显得十分拥挤。 也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居然没有另指衙署。 荀泽礼撇撇嘴道:“那人怎么安置?总不能让他们抱着公文蹲路边吧?”
“这院子后隔着一小片竹林里,还有连排的旧屋,好像是用来存放典籍的,我去和言大人商议下,看能不能拨过来给我们。”
素娆这般说道。 荀泽礼有些担心,“那个地方离言大人的听竹堂不远,他素来喜静,怕是不想让人打扰。”
“先问下,不行再说。”
素娆不以为意。 顾城心想她都开口了,莫说是一排旧屋,就算是要搬去听竹堂办公,世子怕是都不会拒绝。 素娆没呆太久,去了大理寺衙门,言韫趁着这一日的功夫,已经将剩下的事情整理妥当。 会试的题目和殿试一样,皆是由身边伺候的人传出去的,经过层层查问,确定是流入了秋府。 秋家此时满门下狱。 “那个郑先生呢?”
素娆问道。 孔江瞥见自家大人神情倦怠,识趣的解释道:“郑先生原名郑楠,是秋逢祥身边的一名门客,江湖出身,会些拳脚功夫。”
“禁军去拿人的时候他跳墙欲逃,被抓后什么都招了,此刻正在大牢里关着呢。”
“秋逢祥怎么说?”
“面对人证供词,由不得他不认罪,只一个劲儿念叨着要求见陛下,希望陛下能对他的族人从轻处置。”
秋逢祥先是买通内官,然后又售卖科举考题,干预朝廷选拔官员,意图结党。 这些罪名随便拎出来一条,都够他死透了。 还想求恩典。 孔江摇了摇头,想起抄家时的惨状,心生怜悯,“只是他家中老幼确实受累,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
“对了,李密呢?”
素娆想起最关键的一茬,“他的考题到底是怎么来的?”
“秋逢祥说孙家公子与李密相交甚深,就想卖孙家个面子。”
“这么简单?”
素娆私心里不愿相信这个答案,她看向言韫道:“如果是这样,李密何必顶着酷刑死活不肯松口,他那样的人,能为了秋逢祥做到这地步?”
“李密已死,无从查证。”
言韫揉着酸胀的额头,幽幽说道。 “宋巡他们没查到关于蝴蝶的线索,就目前而言,只能采用秋逢祥的证词。”
除过李密这一条,其他的口供,线索,人证皆能对的上。 连从秋府搜出来,那些考生用来买题的银票数额,也和各家供述的相差无几。 “孙家……” 素娆念叨着这个姓,孙晟的颜面有这么大吗? 不论她相信与否,此案明面上确实是要收尾了。 不久后,素娆和言韫一道去牢中释放了被关押的涉案大臣,加以安抚,随后又将考生们放出。 寇淮和杜恕他们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下巴冒出些胡茬,衣裳也没有打理,询问过案情的进展后,听到李密作弊以及秋家泄题等事激愤不已。 “那我们现在是……” 比起那些人,他们的前程就更加堪忧了,言韫似是看破了他们的心思,温声道:“五日后将在宫中重开殿试,重定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