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在杨宗兴身后默不作声,但如果看他的眼睛的话,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有疑问。那就是,如果等不到呢?他们毕竟是大宋的士卒啊,有军律在身,而现在却陪着杨宗兴在这个地方冒充使者,万一杨宗兴是算了,那后果可就是不堪设想,死在这大聊之地也就算了,如果真的是因为冒充官员而被正法于前,他这腔子的热血,可就撒得太过冤枉了。杨宗兴当然知道岳飞是什么意思,他转过头看着岳飞,“这一路走过来。我可有行错过什么事儿?不管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们不都是一样闯过来了吗?岳兄弟,我现在只相信一件事,既然老天爷让我有如此的机遇,也许真的想要借我的手去挽回一些什么呢,唉,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收复燕京,也一定会保你成为一代的名将。”
“俺追随宣赞这一路走来,如今也就只有一路到底了。”
渐渐地,外面儿的黑暗已经悄悄过去,而天色也因为太阳的缓慢升起,渐渐的亮了起来,在营地墙上的那些个火把,一个个的也都被熄灭了,只剩一缕缕的青烟,在清晨的风中,飘散开来。已经值守了一整夜,而辽军的大营也并没有什么动静,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总算是放下了一些,早晨的风非常的湿冷,营头上的那些个士卒,一个个都抱着自己手中的长矛在那里搓手跺脚的。在大营的背后,忽然想起了大队马蹄的声音,因为人马过多,大地轰隆隆的响着,士卒们也都超南边儿望去,不知道这雄州城究竟派了什么样的大人物出来应对,如今在大帐之中这几条敢在辽军大营当中厮杀的使者。而在大营的南门儿,突然传来了士卒高喊行礼的声音,“杨相公。王相公。”
城墙上带队的小军官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雄州城内位分最高的两个武将都赶了过来,位份最高的都过来了,身后自然少不了保护他们的各种士卒。带着后面这一大堆的人马,都赶过来见这位杨宣赞。南边儿的大门,吱呀的打了开来,有两个披着大红披风,头戴乌纱的大汉驾着马进来,在他们的身边层层叠叠的都是头顶头盔,身穿铠甲的骑士,有一个大高个子的是杨克师。还有一个矮壮结实的叫王炳,他的表情特别的严肃,撇着的那个嘴角好像对什么事儿都看不惯似的。大营之中的将领都纷纷的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行礼。“两位相公。”
杨克师也不说话,就一直走到了大帐的前面才下了马,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些人说了一声。“都起来吧!那个杨宣赞呢?”
那个高大人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杨克师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那个还在不紧不慢儿爬起来的韩实中,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的就朝他甩了下去,“好你个泼韩五!净干这些违反军律的事儿,现在连这等事情都敢自己做主了吗?即便是俺在这营中,都要好好思虑一番,你却直接将人给接了进来。”
韩实中还是笑嘻嘻的,时不时的用手在这边儿那边儿虚虚的遮挡着,抱着头,只是为自己叫着屈。“这宣帅府的赞画冲着大营叫门,俺们怎么敢不开呀?要是宣帅怪罪了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前些日子不就是有一位马宣赞回来吗,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位杨宣赞,这也很正常嘛,即便是杨相公在营中,最后不还是要把他接进来的嘛,为何现在,到是给俺这一顿鞭子。”
王炳在旁边儿下了马,冷冷的看了一眼韩实中这边,“谁知道他是真还是假?俺随宣帅也有一些时日了,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一位杨宣赞的,俺们且先进去看看。”
杨克师指着韩实中的鼻子说。“这事儿俺先记下了,回头再来收拾你这泼皮。”
然后,又瞪了一眼想要上前告状的高大人。“这波韩五有罪,可心却是正的,可你呢,却差一点儿就坏了大事儿,一边儿带着去,这兵,你就不用再带了。”
杨克师理都不理已经楞在旁边儿的高大人,快步的走到了王炳身边儿,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又同时转头看着眼前遮着的营门,就好像是商量好的似的,两个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迈步走了进去。这两个大将在这一次的北伐当中都算是擅长打斗的。现在两个人有一同来到这儿,雄州境遇也都是差不了多少。王炳虽然出生在西军,但一直都是童贯的心腹。而西军现在分为了两个核心集团,一个是老种相公,一个是小种相公,王炳却被这两个集团视为眼中钉,被分化了出来。杨克师在西军当中算是出身清白的。也一直是在老种之下出生入死的,可他还是和王平一样被留到了这雄州,坏就坏在,他参加这一次的北伐,表现的太过于卖力了。而白沟河的这一场战役,本来作为主力的是曾经被童贯调去江南平乱的刘延庆所属,只是去了江南之后,和西军的整个团体有一些离心了,本来这白沟河一战,童贯是希望他能够得次大功,他想要扶持刘延庆,通过他,也好将这编了百年麻花辫的西军。彻底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西军这之中的两个集团老种和小种相公更是有意的,想要看刘延庆的笑话,如果这刘延庆能够战胜此次战役,也不妨他们从旁边敲敲打打。刘延庆如果说战败,他们也乐得看着个笑话。可谁料到杨克师太过于勇猛,也太过于卖力气,率领着军%队直接就冲到了耶律大石的中军之中,差一点点儿就帮刘延庆扳回了胜利的局面,可在杨克师冒死的突袭下,士卒也是损失惨重。这两大集团,立马就对杨克师有了成见和看法。而童贯更是顺势拉拢他,所以现在他和王炳留守在了雄州,继续顶在了最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