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众人皆惊,十三月相中的人,正是站在使团中一直低头的蒙面白衣女子。她刚才进来,混在使团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十三月和百里云裳的婚事上,自是无暇顾及其他人。现在十三月来了这么一出,众人才发现,这使团中,竟有这般清风霁月之人。眉目低垂,却不见卑怯,单是露在面纱之外的半张脸,便胜过万千美颜。她抬起头来,看向纱幔,那人直指她,透过纱幔,她似乎能够看见那男人正勾唇邪笑看着她,浪、荡不羁。敛了敛眉,她轻启唇:“十三爷说笑了,我已有三岁爱儿,嫁不得!”
又是一阵哗然,朝臣中不乏有好事者,听闻十三月被人这般拒绝,已经垂下头想笑不敢笑了。这就看十三月怎么应付了。皇帝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暗暗责怪十三月的轻佻。却是没有说话。高堂之上,透过薄薄的纱幔,那人霍然睁开眼来,半眯着一双细长的眸,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邪笑:“取一送一,爷赚了。”
殿下一阵倒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武定帝的脸色终于在十三月的这句话里变得阴沉无比,黑着一张脸沉声喝:“十三,不得胡说!”
他看中的女人都说了自己已经有了三岁爱儿了,他堂堂一个齐国皇子,怎么能娶这样的女人?而且,北漠使臣中人都唤这女人流殇夫人,必定已经嫁人。难不成他十三月要横刀夺爱不成?就在大家伙都大气不敢出等着看戏的时候,十三月不负众望地来了一句:“本王非她不娶。”
非她不娶!语气竟然是难得的坚定狠绝,半点都没有了刚才的慵懒散漫。这下子大臣们总算是看出来了,十三月是认真的。本来以为他只是想要找个挡箭牌拒绝掉北漠公主的婚事,没想到,他来真的。这下子又大臣出来劝了:“十三爷,这事万万行不通啊,此女已经有了夫家以及孩子,您身份尊贵,如何能娶她?”
言下之意就是嫌弃流殇夫人了。百里云裳本来憋了一肚子气,现在见十三月搞出这么一招来,一阵错愕之后醒过来,听见这大臣言外之意如此看低人,顿时冷声道:“你们齐国的十三皇子身份就尊贵了,我阿姐身份就不尊贵了?”
语调之中,皆是嘲讽。那大臣被百里云裳这么一顶,自是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管怎么说,一个已有夫家的妇人,如何配得上十三爷?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嘿,真是奇了怪了,谁要配得上你们十三爷,不要说阿姐配不上他,本公主还觉得,他配不上我阿姐!”
对十三月的轻视和讨厌,是一点都不打算掩饰了。这一回,不单是那个大臣脸色难看了,就连武定帝都是恼了,他偏爱十三月人人皆知,护犊子是每一个父亲会做的事情,所以恼怒是在意料之中的。就在武定帝刚要发火的时候,传来一声轻柔的唤声:“公主,金銮殿上不得胡闹。”
众人看去,说话的是流殇夫人,她高抬手端端正正地给武定帝赔罪:“公主年幼,口不择言,还望武定皇莫要责怪才好,两国姻亲才是大事!”
柔柔的三言两语,便教人火不起来。武定帝生生把对百里云裳的训斥吞了下去,他要是发火就是他齐国不大度了。如她所说,两国姻亲才是大事。“无妨,公主还年幼,她既唤你阿姐,回去你定当好好教养她才行!”
武定帝只能大度地说一番得体的话,心中却已经暗暗琢磨,这北漠公主竟然叫这个女人阿姐,而据他所知,北漠皇族之中,公主辈的,就数百里云裳最为年长,何来一个姐姐?他瞥了一眼百里云裳,她的确乖乖地不敢说话了。看来这个流殇夫人,身份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