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苦恼的想着,云青竟不直觉的放慢了速度。沿路风景良多,总得欣赏一遍不是?她默默的把目光从眼前的路移向了四周的风景。一边十分契定的点了点头。此次拖了这么久,回去定免不了一顿骂。那既然反正都要挨骂了……还是越晚越好吧……云青看向了一边的客栈。身下黑马亲跺了几马蹄,哼了口气。“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顺便在这儿过一夜,明早再继续赶路吧。”
云青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管宏景怎么想的,点着头笑道。——反正天机在三月三一定很安全,这里的事也已经处理完了,就算再怎么运气不好会碰上什么类似山贼拦路之类的小事,也没什么可怕的。那么既然两边都属安全。……果然还是要玩一会啊。云青默默的自我催眠。“你不怕拖得越久,天机说得越凶?”
宏景轻笑着打破她小声的碎碎念和自我催眠。“管、管呢!”
云青使劲眨了眨眼睛,嘴里打着浑,边翻身下马。“反正现在不会说就是了!”
她转过身去,学着三儿的模样对着宏景扮了个鬼脸。“也是,也是。”
宏景自然是惯着她的。轻笑着看着云青边摆着手边走进客栈,他下马,把它拴在了一边的马厩里。“就是不知道如果天机知道你是因为怕他念叨才拖沓行程的,会不会说得更厉害啊。呵呵……”他带着些许恶劣的心态决定隔山看戏,自然也乐得看云青慢慢悠悠的拖拉。就这样,本就是十来天的路程,更是在宏景的恶意放纵和云青有意无意的拖沓下延长到了更久之后。但不论有多远,距离还是不变的,就算再怎么拖沓,也还是会有到的日子。“啊……结果还是这么快就回来了。”
时间转眼便是半个月之后。云青牵着马,手里捧着刚出炉的糕点,看着近在咫尺的三月三,不是特别开心的撇了撇嘴,这动作尤其像个孩子。让宏景忍不住抿嘴轻笑。——不过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安顿好马,云青推开门,她略有些讨好的笑容还没扬起就彻底僵在了脸上。右脚微微抬起,却怎么也迈不过石阶。“怎么了?”
安顿好马,宏景脸带笑容的走近,看着云青迟迟没有进屋,还以为是天机站在门口堵她了还是怎么的。却是不曾想过,是比这还要更严重的事情。“……”云青没有理宏景。她颤抖着身子,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走进去。然后身体僵直的站在一片血泊之中,只觉得身体一片冰寒。……哦对了,她怎么忘了,她本就是暖不起来的。云青忍不住打了个颤,像是有根长针刺穿了她的喉咙,每一下呼吸都带着刻骨的痛。宏景笑容僵死在脸上。愣是他再怎么想破脑袋,也不曾想到会见到这样的景面。瞳孔放大,他的手扶着门框。像是在这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表达能力。之后席卷而来的,是空前绝大的后悔。云青握紧了拳头。——早知道就快马加鞭了。——早知道一看见宏景就把他拉回来了。——早知道就把他们一起带上了。——早知道……微微低下头,云青看着脚下已经有些凝固了血液。无言的勾起了一个略微崩坏的笑容。何止头痛欲裂!这满天血光,与满地的血肉。不知刺伤了谁的眼睛,不知刺痛了谁的心脏。她花了重金买下的三月三。本以为是安全的。本该是安全的。所以她才会把大家都安顿在此。独自一人放心的去找宏景。“天机!”
云青猛的站起身子。“殷天?!”
如果目标是她的话,把这里弄成这幅模样的人应该也不会对他们下重手才是……这些碎肉块和鲜血都已经凝固了,像是血豆腐一般的模样让人反胃,但云青也实在没有功夫在意这些了。不能出事。所有人……都不能出事。灵力潜意识的飙升,让这本就浑浊的屋子变得更加变得粘稠。云青扔下宏景跌跌撞撞的上了楼。“天机?”
空无一人。“白夜?”
空无一人。“殷天?”
空无一人……云青不断的打开屋子,从上到下,甚至去到了茅房。宏景一路跟着。要说心里不会不是滋味,那是假话。他静默地看着云青像是只失心了的小兽一般没了冷静,没了骄傲。只是茫然失措的跑来跑去,身上溅满了血腥子。宏景长叹了口气,进入房间想要收集线索。他不能劝束云青。并非不想,而是不能。如果此时跟在她身边的人是天机的话,说不定还能让她从发疯的边缘里回来。可是他不是天机,现在跟着她的,是一个她不信任的人。“……”宏景苦笑一声。他本想着借此机会和云青缓和彼此间的关系。甚至在这其中故意做些平时鲜少做得出格举动来试探云青。从只是斗嘴变成了如今的地步,他本认为他们的关系已经近了一步的。哪里知道,关系尚未缓和成,此时便是让她受了更大的刺激。云青……在知道我被掳走的时候……你也是这般着急的么?宏景微敛了眸子,将惆怅掩藏在了心里。……早知如此,就拽着她回来了。天机的房间依旧干净,镂空的窗户外是一条溪流,看不见街道,也少见人烟。这一切都与他的性格相服。被收拾的规整的桌子上有一纸书信,似乎是害怕被风吹走,还特意用砚台压着。宏景拿起那张纸。微一皱眉。毛笔字狂乱,带着几分霸道的感觉。只是一眼便能认出这并非天机的字迹。更何况,这开头的主题便是奔着神玉神血去的。“……”他一手扶着桌面,陷入深思。天机是天镜一族的长老。若那人真是奔着云青来的,自然不敢动他。白夜殷天等人也算是云青的朋友。那样想来,无论如何他们也该是活着的。至于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宏景不敢保证。至于这封信被还在屋外游荡着云青看到了会是什么后果,宏景也不敢保证。他叹了口气,觉得最近这一系列的事情发展下来自己都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一手捏着信纸,宏景出了屋门,看着背对着他的云青缓声道:“云青,别找了,我想,我大概知道谁是凶手了。”
“……是、谁?”
宏景的话对此刻的云青而言既是甘露,也如毒物。瞳孔几近紧缩成一条竖线,云青缓缓转身。刚被宏景从奔溃的边缘前拉回来的云青,此刻又靠近了暴走的边缘。灵力飙升,甚至已经有些紊乱的征兆,脚下的木板都开始微微颤抖甚至是开裂。“……”他就知道。宏景叹了口气,递上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