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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爽萝卜丝,黄金小米粥(1 / 1)

天刚亮不久,秦山就拎了个鼓鼓囔囔的麻袋包从山上下来,汗津津的红脸蛋上全是志得意满。

  一路跟几位叔爷、婶子打招呼,秦山潇洒得不得了,可快到秦放鹤家门前时,又踟蹰起来。

  看看天光,应该是鹤哥儿打太极的时候……

  秦山的步子不自觉放慢,恨不得走三步退两步,愣是不敢往门前凑。

  唉!

  抓抓帽子,先踮着脚尖偷偷从门上方瞄了眼,才隐约看见人影晃动,他就跟被蜜蜂蛰了似的,慌忙顺着墙根儿猫下去,抄起袖子发呆。

  唉!

  没脸进去哇!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吱呀”一声,秦山一激灵,扭头就见微微冒着热气的秦放鹤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想冻死在外面?”

  刚才人一过来他就发现了,还在想这家伙必然被爹娘教育过,就是不知会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出现,结果……

  压根儿就不出现!

  秦山噌得跳起来,偏又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缩着脖子挠头。

  熊孩子还挺好面子,两个腮帮子都冻出高原红了,嘴唇也泛紫还不吱声儿。

  要再不给个台阶下,这厮是不是要把自己生生憋死?秦放鹤心中好气又好笑,下巴朝地上鼓鼓囊囊的麻袋努了努,“那是什么?”

  “哦哦!”

秦山如梦方醒,忙抓起口袋,从里面拎出一只敲昏了的长耳朵与他瞧,“早起才上山抓的,这个是大的,足有四五斤呢,小的也有三四斤……”

  一只大的,三五只小的,估计是掏了兔子窝,难为他大清早就上山。

  秦放鹤了然挑眉,似笑非笑,“赔罪礼?”

  秦山闹了个大红脸,左看右看,蚊子哼哼似的“嗯”了声。

  就听秦放鹤轻笑一声,扭头就走,秦山傻眼。

  这就走了?

  “等我请你啊?吃饭了吗?”

秦放鹤站在几步开外扭头,眉宇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来了来了!没呢,天不亮就出门了……”秦山如蒙大赦,简直能原地起飞。

  “等会儿我给你把兔子皮扒了,带回去让我爹弄一弄,看攒攒能不能做件皮坎肩。剩下的肉么,你看的书多,想想怎么吃……”

  他娘也会做,但兔子肉,尤其是深冬的兔子肉瘦且粗,味儿也大,他娘又不大舍得放盐和佐料,做出来的肉跟啃木头渣子没什么两样,回想一下就有点反胃。

  正舀粥的秦放鹤听了,也有点期待,“那就红焖吧。”

  其实他挺喜欢川渝那边的冷吃兔的,可惜家里调料不齐全,只好退而求其次。

  正好冬天的野兔偏瘦,冷吃费牙,倒不如小火慢炖,弄得细细烂烂的,又入味。

  秦山满口应下。

  他哪儿晓得什么红焖不红焖的,反正这趟是来赔罪的,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吃吧,”秦放鹤把碗往他跟前一放,“自己去拿筷子勺子。”

  “哎!”

秦山乐颠颠去了。

  嘿嘿,还给我吃早饭咧,鹤哥儿果然没跟我生分了。

  今天的早饭是红枣小米粥配野菜饼子。。

  临睡前把米下在锅里,也不用额外加火,只灶底的余柴便已足够。整整一夜的余烬焖煮,小米粒早已烂熟,厚厚一层米脂堆在表面,呈现出漂亮的亮黄色。

  起床后丢几颗掰开的红枣进去,等不紧不慢洗漱、打完拳,红枣的香甜也被焖出来,细细密密沁入粥水之中,十分可口。

  除此之外,秦放鹤还额外切了一盘萝卜丝。

  刚从菜畦里拔回来的鲜萝卜水头大,先加一点盐巴杀水,可千万不能多。待水灵灵的细丝微微收缩了身量,再捞出来点几滴食醋,一碗酸爽可口的凉拌萝卜丝就得了,咯吱咯吱,很是下饭。

  太好吃了!

  比娘做的好吃多了!鹤哥儿咋啥都会呢?

  秦山充满感动地想。

  他相当克制地吃了一碗。

  又或者说,也只能吃一碗。

  因为秦放鹤一共就煮了两碗的量,根本没想到秦山突然过来,直接导致俩人都只吃了个半饱。

  一天之计在于晨,具体来说,在于这顿早饭,于是有那么一瞬间,秦放鹤看向秦山的眼神实在算不得和善。

  这是来赔礼的还是讨债的?

  不过看在那几只兔子的份儿上,可以忍耐。

  饭后秦山主动承担起刷锅洗碗的任务,中间时不时扭头往里屋瞅一眼,若屏息去听时,还能隐约听见里头毛笔滑过纸面的细微摩擦声。

  秦山的心情忽然有些微妙:

  我都来了,鹤哥儿咋不说读书的事儿?

  大约人类内心深处多多少少都有点犯贱的潜力,捧到眼前的往外推,不给的反而踮起脚尖够。

  这话虽有些刻薄,但用来形容此刻秦姓少年的心情最合适不过。

  一连晾了三天,就在连秦山自己也在怀疑坚持个什么劲的时候,他忽然听到秦放鹤开始背书, “人之初,性本善……”

  难得听见对方在饭点之外的时间出声,秦山几乎本能地侧耳倾听起来。

  念了几句之后,秦放鹤忽然停住,毫无征兆地问:“觉得耳熟吗?”

  啊,问我吗?

  秦山一愣,努力思索片刻,不大确定地说:“好像,好像以前听先生教过。”

  秦放鹤之父曾免费为村中所有适龄孩童启蒙,大家都尊称一句“先生”。

  秦放鹤点点头,“那你背一遍来听听。”

  啊?

  谁?我?!背书?!

  冷不丁被点到的秦山头皮发麻,才要习惯性摇头,却又回想起连日来自己的经历,整个人就是一僵,硬生生把回绝的话咽了回去。

  他像个被困在沙漠之中的久旱的人,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钻心挠肺想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往外挤,“人之初,性本善,性相,相……那什么远……”

  就这么几个字,秦山已经快要背哭了,旧日开小差被先生抓包的恐惧又在心头。

  秦放鹤:“……”

  他耐着性子听眼前这部卡带的复读机憋了半天,再无下文后,违背良心地给出一个偏表演性质的笑,“很好。”

  “真,真的?!”

秦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秦放鹤极其缓慢且克制地做了个深呼吸,微笑,“真的。”

  才怪。

  但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大棒,态度也还算诚恳,若再不及时上根胡萝卜,估计这头驴得彻底饿死。

  就像放风筝,如果任由风筝乱飞,多长的线都不够拉的;可若一味紧拽,也很容易断。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手法,秦放鹤相当熟练。

  此言一出,秦山肉眼可见欢喜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惭愧。

  “我,我就记得这么几句了……”

  秦放鹤挑挑眉,哦吼。

  成熟的“学牲”主要由三味配料构成:态度,勤奋,和关键时刻适量的自我pua。

  这小子不错。

  被肯定过的少年渐渐有了底气,他挠挠头,试探着去看秦放鹤的表情,“其实,其实我觉得,多听几遍的话,咳,我还能背更多!”

  鹤哥儿从未像今天这般夸过我!

  秦放鹤笑起来。

  笑得挺好看,但不知为什么,秦山心里隐隐发毛。

  “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秦山点点头,又摇摇头。

  前面两句先生好像讲过,后面的么……讲过,好像又没讲过。

  秦放鹤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内,古人奉行的都是“书读百遍其意自现”,简单来说就是自己悟。

  背完了记住了,老师才会再问你是否有不通达的地方,然后重点讲解。

  有天分的多读几遍后,还真就能琢磨出滋味儿来,但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混个响儿,便是所谓的“愚钝”。

  但这种方法很不科学。

  所有知识都有规则。学习就像下棋,后掌握规则,还是先掌握规则,效果天差地别,前者“嘎嘎”后者“乱杀”。

  接下来的几天,秦放鹤并未要求秦山背书,反而主动把《三》《百》《千》都挨着讲了遍。其中涉及到的典故,也都一一挑明。

  原本秦山只是想来修复跟小伙伴的关系,可渐渐的,还真就听进去了!

  “哎呀,那个孟母可真厉害呀,几次三番搬家,他家里是不是特别有钱?”

  “……竟然还有姓米的?米,他家里一定不缺粮食吧?”

  秦放鹤:“……”

  你小子想象力挺丰富哇,该说你机灵还是不机灵?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半个月下来,秦山还真就把这三本启蒙书中有趣的典故记住不少,原文也能张口说几句,简单的字也能认几个,只是不连贯。

  但这已足够令人惊喜。

  秦山爹一声不吭把秦放鹤家的柴房堆满,并开始在山上疯狂抓兔子;秀兰婶子天天亲自煮羊奶送过来,若非实在没两件衣服可以换洗,她必然会赶超洗衣机。

  夫妻两个就差把秦放鹤供起来了。

  甚至后者觉得,如果不是活人供排位太不吉利,过年大祭拜的时候,他们家祖宗排位中必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家教经验丰富的秦放鹤熟练地将家长们的盛情回馈在学生身上。

  他大加鼓励道:“没想到七哥你学得这么快又这样好,外人不知道实在可惜,得空你也说给叔叔婶子听听,若是村里人得闲儿了,也说与他们听,如此方能彰显出你的能耐。”

  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课堂上觉得我会了,可一考试,我不会!

  说白了就是知识点没有吃透,需要查缺补漏。这种事单纯依靠本人很难,因为同样的思维模式不管再来多少次,都会造成同样的疏漏。

  但如果去讲给别人听,那就不同了,你会被迫掌握所有。

  啊?我这么能耐的吗?

  秦山怦然心动。

  秦放鹤微笑,忽然问了句题外话,“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有什么耍的么?”

  秦山茫然,“什么耍?”

  不就串门走亲戚,吃吃喝喝?吃饱了,捧着肚子窝在炕上才是最舒服的。

  秦放鹤的笑容忽然诡异起来,熟悉的毛骨悚然卷土重来。

  “嗯,从今年开始就有了。”

  孩子上学了,长本事了,怎么不得当着亲戚的面表演一个背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

  没当众表演过节目的孩子,人生是不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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