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双方僵持不下,云雀时矢敏锐地察觉到有更多的视线朝他们所在的位置集中过来时,少年薄唇轻启:“够了。”
虽然他很想早点赚到更多的名誉值,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两男抢一男”的戏码什么的……还是太过超前了啊喂! 更何况,现在明明已经放学了,他等下还不是要去排球部报道! 黑眸中罕见地升起“认真”,不等周围人作何反应,便拂开宫侑搭在他小臂上的手,干脆利落地离去。 不带一片云彩。 清冽的声音像是投进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理石平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朝气蓬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 “……啊!抱歉。”
挠挠头,理石平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到底是有多蠢啊……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违逆排球部主力前辈,偏偏还是那个据说最喜怒无常的宫侑…… 等等。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他和云雀同学负责值日吧? 但人都已经走了,正处心思会变得格外细腻敏感的青春期的理石平介,愣是没有勇气去将云雀时矢逮回来。 理石平介:……算了。 宫侑不甚在意地笑笑,留下一句“不用在意”之后,大步追上云雀时矢的背影。 不曾有过丝毫停顿,云雀时矢迅速下楼,远离那个令他感到无比窒息的地方。好在今日的天气并不似他的心情般糟糕,微风穿过每一根枝条,带来春的气息。 “不用买一些垫肚子的食物吗?”一路跟在少年身后,见他的方向并非食堂或小卖部、而是排球社所在的体育馆时,宫侑忍不住开口:“话说,不用等你同桌一起吗?”
云雀时矢闻言侧身,见对方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他不得不再次肉痛地扣掉一些名誉值。 到底说什么能直接终结聊天、堵住对方的嘴呢?此刻,云雀时矢只觉自己曾一度引以为傲的社交沟通能力——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 心中千回百转,而从外表上看上去,却是少年微微歪头,眼神突然空洞,然后花了几秒钟来认真思考这个平平无奇、一看就是没话找话的问题。 “他长了腿。”
“哈哈哈哈哈——”宫侑忍俊不禁,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起来。 云雀时矢:…… 什么智障。 被莫名戳中笑点的宫侑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顾及到少年的自尊心,他试图开口挽救局面。却未曾想,当他睁开眼睛时,四下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云雀时矢的身影。 哦豁,该不会惹炸毛了吧? 担忧对方是否已经找得到去排球部的路,宫侑一路左顾右盼,在体育馆大门口发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看着对方微微勾起的唇角,至今没得过云雀时矢一次好言相待的宫侑站在原地,不知为何,仿佛躯干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权。 啧,好不爽。 而当他的目光偏移,看清云雀时矢正对着的人的脸时,宫侑周身的低气压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什么嘛,原来是北前辈。 ……………… 见去喊人的宫侑迟迟未归,北信介一声不吭地放下手中的名册,准备亲自去逮人。 从体育馆到教学楼,距离约为八百米。北信介实在搞不懂自家后辈到底是被什么绊住了脚。 刚跨出大门,北信介一眼就看到了云雀时矢。 彼时,正值一天之中太阳最晒的时候,少年迈开长腿,任由刺眼但并不令人感到燥热的阳光笼罩身体,春风不解意,将那头黑色长曲发吹得凌乱至极。 “北队长。”
面对这位令人感到压力山大的前辈,云雀时矢自知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般随意敷衍过去。
这可关乎到他未来三年的赚名誉之路是否通畅无阻。 必须要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才行。 云雀时矢默默为深谋远虑的自己点了个赞。 北信介颔首,视线略过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心中突兀地升起一股冲动—— 想摸。 “......咳。”强行从那颗看上去就很好摸的脑袋上移开视线,为了化解尴尬,北信介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将他的身体扶正:“理石君和阿侑呢?”
话才出口,北信介突然想到自家最不省心的后辈的为人,他沉默一瞬。 “算了,”停顿一瞬,北信介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建筑物旁边的金黄色脑袋,心中已然有了数。“入部测试时,教练在别校进行教学交流。”
云雀时矢仍旧目光呆滞。 “我向教练提到过云雀君,他对你十分好奇,打算在今天举行一场队内练习赛。”
教练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既然能让北青睐的话,想必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
“为了不耽误接下来的正常训练,所以我让人一下课就去叫你和理石君过来。”显然,传令人宫侑并没有完成自己的职责。
不但没有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带过来,甚至还出现了三个人待在不同的三个地方这样的搞笑局面。 这一点都不好笑。根据宫侑的为人,北信介给这出闹剧直接下了定义——恐怕宫侑又在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肆意妄为了。 听到这里,云雀时矢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我明白了。”2.0加强版本的摸底测试罢了。 为其指出更衣室的方向,北信介让云雀时矢先去换衣服,自己则是朝着那颗不知偷听了多久的金色脑袋走去。 “别藏了。”
站在距离拐角四五米处的位置,并不被大众所熟知的稻荷崎队长双臂环胸,“早就看到你了。”
闻言,躲在阴影中的金色脑袋一僵。但似乎是觉得就这么言听计从很丢脸,宫侑扭扭捏捏,就是不肯出来。 但北信介一点都不惯着他:“还抱着‘其实根本没有发现,只不过是为了诈我出来吧?’这种类似的想法吗?”
宫侑:…… 说是不打算惯着对方,但面对自己家的孩子时,北信介总是忍不住升起更多的耐心—— 还是要顾忌到小孩子的自尊心。 “金发是非常显眼的,阿侑。”
一番循循善诱之下,宫侑这才不情不愿地探出脑袋。 “不高兴吗?”
作为排球部的大家长,北信介认为自己有义务关注队员们的情绪问题。
“没有啦。”话是这么说的,金发青年的嘴撅得高高,仿佛能挂一只水壶。 “哦。”
长相酷似猫头鹰的青年冷冷道。
“接发球各一百次,外加二十圈。”宫侑:…… 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发青年的身躯从头顶开始褪色。 “诶?怎么这么突然——!”
“按照一般狗血偶像剧套路,北前辈你不应该继续安慰我、温暖我,直到彻底解开我的心结吗——?!”
面对宫侑的无理取闹,北信介不冷不热地开口:“你都说了,那是偶像剧。”
关注队员情绪问题是不假,他觉得宫侑欠揍也是真。 “还愣着吗?”
宫侑:“……呜唔。”
……………………………………………… 换好衣服,北信介所说的练习赛并没有立刻开始,原因是本该上场的理石平介迟迟没来。 顿时,发梢泛黑的灰白短发青年立刻将杀人的目光投向罪魁祸首。 “噫!”
像是拥有某种动物的直觉般,远处独自绕圈跑步的宫侑浑身一颤,下意识躲到刚好路过此地的尾白阿兰身后。 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眼前的一幕早已重复了成千上万次,尾白阿兰动作熟练地后撤一步,避免殃及池鱼。 失去排球部最高海拔的庇护,宫侑不假思索地用在旁边抛球训练的高三前辈大耳练当挡箭牌。 他留着老气朴素的斜分社畜发型,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显得整个人十分具有安全感。 当然,大耳练的做法也令宫侑感到安全——他并没有像尾白阿兰那样躲开宫侑的纠缠,由于其性格老实巴交,就算大耳练已经亲身体会过无数次现在的情况,他还是一动不动任由对方“造次”。 “大耳前辈还是那么容易被人拿捏。”
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
正在热身的云雀时矢循声望去—— 堆放水瓶的角落处,一名深灰发色的青年双手叉腰,看向被反应过来的大耳练揪住后脖颈拎到一旁的宫侑时,脸上是不带一丁点掩饰的幸灾乐祸。 ……等等。 看着那张和金发青年几乎是复制粘贴的脸,云雀时矢陷入沉思。 敏锐察觉到云雀时矢的视线,灰发青年扭过头—— “哦呀,他没有告诉你吗?”指了指苦哈哈的宫侑,青年撇撇嘴,嫌弃道:“我和那家伙,是兄弟。”
兄弟? 云雀时矢立马来了兴致。一瞬间,漆黑的双眸“啾”地一下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