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澜再见上一世亲手养大的孩子,心情截然不同。她上一世怎么就没看出来,松哥儿跟潘氏不同寻常的亲近,当时还以为是松哥儿懂事,婆母大度,却根本想不到是祖孙二人在她面前演戏。“松哥儿,叫人,往后她就是你娘,也是侯府的夫人。”
潘氏见舒云澜盯着松哥儿看,觉得事情稳了,当即就要认亲。松哥儿看着舒云澜,却迟迟没有开口,他心里的娘只有一个,而眼前这个人是害他跟亲娘分开的坏女人。“孩子认生,往后就好了。”
潘氏在旁解围。舒云澜摇了摇头,问松哥儿:“想你娘吗?”
松哥儿看了潘氏一眼,摇头,“不想。以后夫人才是我娘。”
松哥儿说着,上前就要牵舒云澜的手,舒云澜不着痕迹避开。松哥儿立刻察觉到舒云澜不喜欢他,心里更是委屈。“你娘对你不好?”
松哥儿当即反驳道:“我娘才没有对我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想你娘?你娘生你养你,对你没有不好,你想她是应该的,若非说谎,便是不知感恩?”
松哥儿顿时小脸涨红,潘氏见状,知道要坏事,立刻让丫鬟将松哥儿带下去。松哥儿下去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看舒云澜,他现在很肯定,舒云澜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这个女人。潘氏等松哥儿听不见了,才道:“他只是个孩子,你何必如此计较?往后你们母子如何相处。”
舒云澜:“娘,过继孩子,比起家世,更重要的是要知道感恩,否则养出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岂不是平白给自己招孽债。”
潘氏觉得舒云澜这话说得着实难听,一点涵养没有,也不怪如此,将军府出来的,能识多少礼数。“以后慢慢教就是了。我看松哥儿跟你投缘,长得跟修仪也像,就他吧,听娘的没错,娘还会害你不成?”
“孩子往后要喊我娘是不是?”
“那当然。”
“那我尊重您的意见,您也考虑考虑我的提议,那孩子跟我格外投缘。您要是对他家世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人去查清楚,要是有问题,我也不说什么,听您安排。”
潘氏一听,这有没有问题还不是全凭一张嘴!那就简单了!潘氏道:“行,也别说我这个婆母没有容人之量,我心里全是为你好,你还年轻,很多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过继孩子的事,就交给我吧。”
“有劳婆母。”
潘氏看着舒云澜无波无澜的神情,心里的火重新腾升起来,真是越来越有主意了!明知道自己找她有事,迟迟不出现,一出现就直接带这个孩子过来,这全然是没将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修仪说得对,是该有点家法。“殷妈妈呢?”
潘氏问。“正在我院子里管教下人。”
潘氏怔愕,以为自己听错,这个殷老婆子,不来帮自己和松哥儿,倒帮着管起望月轩的事了!潘氏带着随从们跟舒云澜到了望月轩,就见望月轩的下人跪成一排,殷老婆子手里拿着藤条,嘴里教训着,正挨个管教。潘氏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听舒云澜轻轻叹了口气,“也难怪府里的人嚼舌根,说婆母带回来的孩子是、是……”舒云澜神情凄苦,活脱脱一副被欺负的模样。这周遭全是府里的随从,要传出去,非得做实潘氏这恶婆婆的名声不可!潘氏气道:“谁敢在府里胡乱编排!说什么了?”
舒云澜看着殷老婆子,犹豫不敢开口。潘氏当即沉声道:“殷妈妈!你还不住手!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望月轩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事!还懂不懂规矩!”
殷老婆子听到声音,还以为潘氏这是要一唱一和,借机发难给舒云澜看,当即大声嚷了起来。“老夫人,这可不是我不懂规矩,是这些丫鬟和奴才仗着有人撑腰,没把您放在眼里,我得替您好好教训教训,让他们知道知道府里的主子是谁!”
舒云澜脸色微白,更添凄凉,不由得令人同情。潘氏大怒道:“住口!你这刁奴,这府里有云澜管着,这么多年了她劳心劳力,用得着你帮我教训!”
舒云澜目光看着一众跪地的下人,对潘氏道:“娘,我看我不宜再继续管府里的事,要不,还是您收回去继续管吧?”
潘氏这些年做甩手掌柜做惯了,要什么都直接伸手就行,从不沾染半点麻烦,现在舒云澜这么说,不是要她难堪吗!潘氏知道,舒云澜这是要一个说法。潘氏当即道:“云澜,是谁敢乱嚼舌根,今天我给你做主,非叫这府里没长眼的好好看看,看谁往后还敢欺负咱们孤儿寡母的!”
挽月当即站出来,“老夫人,夫人心善向来忍着,但今天婢子我忍不了了。就是她们三个,一直说夫人的坏话。”
挽月手指向跪着的丫鬟晓风和她旁边两人。潘氏此时是真动了怒,身为下人敢在在主子背后嚼舌根,本就是大错,还敢让主子听见,更是乱了礼法,这是当忠勇侯府失势欺主啊。潘氏怒问:“说什么了?一字一句说出来,有半点隐瞒,我撕烂你们的嘴!”
晓风三人一听,顿时就害怕,当即就照不久前说的,一字一句复述出来——“夫人看着像是当家的,可谁都知道一切都还得听老夫人的,做望门寡就够惨的了,现在还得养外来子。”
“这外来子指不定跟老夫人什么关系,平白无故突然说要养,还七岁了,这不早不晚的,正合夫人嫁进来的时数。”
“不会是大爷出事之前就有的吧?只是老夫人一直偷偷养着,现在趁机接回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