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衍每年都给锡福寺捐大笔香油钱,他深夜上山,老方丈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谁料只是想给他妈妈的灵前添一盏灯油。老方丈耳聪目明,看着他们夫妻俩的状态,就知道是来做什么的。秦颂遥上回来灵堂,身边有很多人,她还有点害怕。这回,就老方丈带着两个和尚开了灵堂,开完了,人家就出去了。烛火昏暗的灵堂里,就只有她和薄司衍。火盆在身前,她挺贴心地“画纸”,画好了,才一张张往里放。薄司衍唠叨了两句,无非是告诉他妈妈,过来看她了。忽然,他叫了她一声。秦颂遥鬼鬼地看了一眼周围,往他身边挪了挪,“干嘛?”
薄司衍:“……说两句。”
“啊?”
薄司衍跪的姿势放松了点,被她憨到了。“跟我妈说两句。”
秦颂遥反应过来,她尴尬地“哦”了一声,清清嗓子,往案台上看了两眼。骨灰盒上,闫舒和的笑容温和安静。按理说,她得叫闫舒和妈妈。莫名的,有点不好意思。她张了张口:“阿,阿姨……”薄司衍皱了下眉,扭头看她,“你叫什么?”
秦颂遥清了下嗓子。“我……”“还得我妈半夜托梦,给你一笔改口费?”
秦颂遥:“……”她白了他一眼。讨厌。她跪得直了点,再次往上看,“妈。”
薄司衍满意了。身边人认真了许多,但口吻里仍有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我跟他胡闹了,上来打扰您。”
“就是想跟您说一声,我们要复婚了。”
她说着,又加一句,“之前离婚,是他对我不好。”
薄司衍扭头看她。“干嘛,本来就是。”
秦颂遥理直气壮。薄司衍不占理,没话说。他往火盆里丢值钱。秦颂遥勾勾唇,继续说:“不过,他现在改好了,改得挺好的。”
“我想跟他,跟他。”
她顿了下,觉得有点难为情,结巴好几回,才说:“永远在一起。”
她最后一句,说得有点轻,抱有百分百的期待和真心,却又似乎对前路充满疑惑。火盆里的火高了点。薄司衍用木棍拨了拨,火苗的光影,在他面庞上晃动着。他说:“就我跟你了,当然会永远在一起。”
秦颂遥抿抿唇。她嘴角提了提,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谁说只有我跟你?”
薄司衍敏锐地看她,“还有别人?”
秦颂遥翻白眼,撅嘴道:“你不要小孩,我还是要的。”
薄司衍反应过来。他勾了下唇,看着她的侧脸,“谁说我不要?”
秦颂遥脸被火光照得发热,感受到他视线里的认真,她想起他妈妈还看着,更加有点不好意思。她又往他身边挪了挪。薄司衍搂住了她,也不说话了,另一只手往火盆里放冥纸。此刻无声胜有声,闫舒和如果真的看到他们这么恩爱,不知道该有多高兴。等把冥纸都烧完,俩人磕了头,从灵堂出来。夜雨濛濛,比上山时厚重了一层。方丈请他们去禅房喝茶,片刻后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