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奈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神情放松,笑道,“我相信你们。”
林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是他们这群人关在这研究多时的意义,在场的医生心里都有所触动。注射结束,幸运的是林奈并没有出现排异反应,医生夸赞道,“夫人身体素质很好。”
林奈笑着挽住江川年的左臂,礼貌回道,“是你们的药好。”
江川年眼神深邃,深色的眼眸像暗夜里的星空,既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却又如明星般璀璨,惊跑林奈心底不易被发现的恐惧。“如果真的只剩一个月的生命,我想让你陪我做些事情。”
林奈的笑容底下是藏不住的疲惫倦怠。江川年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庄重,他展开眉宇,眼神温柔地看着林奈,身上围绕着淡淡的薄荷柠檬气息,“好,你想去哪儿?”
“律师事务所。”
林奈率先打开车门。林奈似乎早就约好了律师,她轻车熟路的找到办公室,拉着江川年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律师厚厚的镜片底下是精明而充满算计的眼神,花白的头发也挡不住他的干练气息,“林小姐,这位就是您的丈夫?”
林奈和江川年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笑道,“是,咱们开始吧。”
律师打开文件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林小姐,江先生,这是最新拟好的离婚协议书,请二位过目。双方如果没有疑义就可以签字了。”
江川年蹙起眉头,周身围着一层森然的冷气,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忍着怒气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跟我离婚?”
林奈压下喉咙哽咽的感觉,尽量温和平静地说出在心里演练过千百次的话,“是,川年,我们离婚吧。”
“理由呢?”
江川年此时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浑身竖起倒刺。林奈牵住江川年的手,声音温柔,“川年,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一定不会答应,所以提前找好了律师,关于财产问题里面也做了明确分割......”江川年反手覆住林奈的手,眼里多了一丝难过和固执,“我不同意离婚。这个病又不是治不好,一个月并不是最后期限,只是一个月后再治好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我不要这种乐观,也不许你自作主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律师十分擅长察言观色,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林奈笑的苦涩,“川年,就当是我的遗愿,你成全我吧。”
江川年握她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双目猩红,执拗道,“我不会放你走,也不可能和你分开。离婚,想都不要想。你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你,别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林奈故作轻松,安慰道,“我已经联系好了美国的疗养院,只要钱到位,他们一定会仔细照顾我。到时候就跟我妈说因为离婚伤心过度,去国外度假了,反正到时候应该还有打电话的力气,不要担心我。你签了吧,最后一条写了,如果一个月内恢复健康,此协议作废。川年,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不自由,我希望自己属于山川湖海,而不是白色的四方角,一睁开眼只会给人带来麻烦。最怕的就是看到你们同情的眼神,尤其是你的同情。”
江川年的眼里包含着缱绻与忧煎,他忽然冲她微微一笑,含着难以描摹的柔情,“我就是川。”
林奈眼眸清冷,病气中和了她身上的攻击性,声线干净温柔,她从律师那拿来另一份协议,“这是关于林氏集团的处理,我没那么大度,格局也不大。在查明真相之前,我做不到把公司拱手让给嫌疑人。公司里的管理人员除了梁秘书,其他人都不太可信。我妈不会做生意,想了一圈,最合适托付的人选就是你。如果我......走了,董事职位包括我所有股份都会转移到你的名下,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是有一点,”她轻声笑了笑,“利润要按比例分我妈一点,抱歉,你们俩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
林奈的话像刀子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剜着江川年的心,他想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林奈坚持道,“对了,还有婷婷和陆星,我恐怕坚持不到他们婚礼那天了。没机会看到她穿婚纱了,好遗憾。不过新婚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咱们房间隔三间的侧卧里,到时候你替我转交,记得找一个别太离谱的借口,他们俩口子可精了......”江川年蹙起眉头,目光越来越沉,“这些用不着交代,到时候你会跟我一起参加。”
林奈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趁现在头脑清醒,交代好身后事,才有心力去想别的。最近出入三叔办公室的机会很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的自大傲慢终究会让他漏出马脚,我会一直盯着他,直到查出真相。但凡事都有万一,如果我没能成功,川年,请你替我做完这件事。”
江川年突然站起身,一只手环住林奈的腰,另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他的吻霸道缱绻,缠绵悱恻且难以抵挡,带着不顾一切的执着。林奈眼睛腾起一片水雾,江川年声音磁性暗哑,“小奈,闭眼。”
林奈没有闭上眼睛,她忽然往后撤了一点,学着他的语气,“川年,闭眼。”
江川年配合地闭上眼睛,林奈青涩地吻着她的唇角,鼻尖萦绕着彼此的香气。江川年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扫过她的鼻尖,一只手扣住她的脑袋,一点一寸的加深这个吻。林奈眼底蓄满泪珠,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可能是因为这一刻,她体会到了被人好好爱着的感觉。江川年感觉到脸上一阵湿意,手忙脚乱地拿衣袖拭去她的泪滴,嘴里柔声哄道,“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