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一片寂静……漆暗,一片漆黑……头好疼,好似快要裂开,还伴着一阵一阵的眩晕。魏渭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脑后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向他的大脑袭来,让他情不自禁的向后摸向自己的脑后。脑袋上像是裹着什么东西。“跳楼真不是好玩的,看来是我的头先落的地”他脑子里冒出这想法突然眼前慢慢有了光,亮晃晃的,周边一切的逐渐清晰狭小的空间里,木质的结构,似是有些陈旧,阳光透过小窗上斜射在他脸上,房高不过一米,他甚至还直不起身,摸了摸,身上长衫装扮,又环顾四周,只见地上有条破旧的渔网,网破了一个大洞,里面还有些小鱼在挣扎起伏。靠左的地方又两个竹制的大行李箱,右手边药罐在咕嘟咕嘟的冒着小火,苦涩的药味,腥臭的鱼腥味,若有若无的潮湿味,交至在一起让他有种想吐又吐不不出的感觉。他迫切的需要一点新鲜的空气……像是船,他不由有些纳闷,他怎么在船上……突然一阵剧痛袭来,身子向后倒,他不由自主双手抚头来稍减疼痛,“袁思立”,好熟,这是谁?“我是谁?”
“魏渭”,“益丰钱庄的少东家?”
“金控集团的董事长?”
“这是哪?”
“我到底是谁?”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停止思考,脑海中一幕幕片段却不断闪现,在众人的挥手告别中东渡日本求学时的雄心壮志,在掌声雷动中全票当选董事长时的意气风发,在昏暗的油灯下飞快的拨打算盘时噼里啪啦,在红绿相间的股市大盘跳动的数字敏锐的敲击键盘滴滴哒哒,从船上落水后四周水四面八方的向自身涌来,他挣扎的想爬起来,从高楼落下的那一刻四面的风呼啸而至,他迫切的想抓住手中的照片……落水?跳楼?他猛的站起身来,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拉开舱门,冲了出去。氤氲的水气扑面而来,让他的精神为之一震,头上的剧痛好似也缓和了下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派江南水乡风光。秋光柔美,微风清抚,魏渭伫立在船头,向四下望去,不远处古色古香的小镇,屋檐层层叠叠,檐上水珠聚而下落,两岸边外出摆摊谋生买卖人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拥挤推攘着,有的停下片刻看到心仪的与小贩讨价还价,有的脚步匆匆一脸急色的穿人而过,有的坐着小食摊上不紧不慢的吃着早点……好一派繁忙景象!船身停靠在一家酒铺的附近,上写绍兴酒三个字的旗招子在迎风飘动。旗下有客人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其中一名青年人头留长辫,身上却穿着一身西服,手拿一份申报,高声叫嚷“列位,中日甲午海战已过去几年有余,朝廷让袁世凯小站练兵了,那人的声音也愈发高亢了听说要编练新式陆军了,再加上张之洞的自强军,聂士成的武毅军,这下,倭国人再想欺负人可就不容易了。咱们……”“王秀才!说了多少遍,莫谈国事,莫谈国事!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为小老儿我招祸呢”。一名头发花白的老掌柜从酒馆走出呵斥道。“王老掌柜,自八国联军进军,连小日本都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都什么时候了,要多关心国事啊,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有家呢?”
那名青年的邻座不高兴了。“就是,就是”,附近几人也凑起了热闹。“好,好,好,反正小老儿是唯恐是多言多语,惹祸上身呢”。王掌柜回道。魏渭看着那名青年,留长辫,穿西服?八国联军,甲午海战,小站练兵?这是哪?难道是在清末民初?什么!魏渭大大吃一惊“穿越了,还是重生了?”
清末民初,外敌入侵中国,时局动荡,战乱频发,民不聊生,中国有被列强瓜分的危险。各派政治实力犬牙交错,政治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经济大权被外国资本把控,几近沦为列强的原料产地、产品倾销地,传统的手工业、工商业已经岌岌可危。值此华夏危亡之际,却涌现出一批救亡图存,舍死忘生的仁人志士前仆后继投入到民族存续的大计。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作为一个未来人,他又该何处容身?又该向何处谋生呢?突然,“袁少东家,你怎么起来了?快,外面风大,进船里面歇歇”话里带着一股关切。魏渭回过身,只见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嘴角含笑,身形消瘦的妙龄少女放下撑杆快步向他走来。好美!这么清晰脱俗的船家小妹可不多见啊!“你认得我?”
魏渭出声问道。“谁不认得益丰钱庄的少东家,那才是不开眼,益丰钱庄可是咱们无锡数一数二的大钱庄,”声音悦耳动听,船家小妹又道。“只是少东家东渡日本留学几年,怕是不认得我这个小丫头了”。“怎么会呢?有谁不认得你这么俏丽可爱的小姑娘。只是我外出几年,女大十八变呀,确实是印象模糊了”魏渭顺着话说,心里却愈发纳闷了。这小姑娘怎么会认识他呢。“哼,我叫小清,杜小清,这回你可记住了吧,不过你可以叫我小妖!”
杜小清的话里有些不满,不过这江南女子独有软糯侬语听着却有些娇嗔的味道。“小妖,不要乱说话,”一位粗布短衫,身形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双手拿着草药跃向船头,听到杜小青的话,不免有些着急。“我是这水上这来来往往渡人过河的船家,几天前公子不负伤落水,是在下的小女网鱼时将公子搭救的。”
那中年汉子又接着道,“没成想,是益丰钱庄的少东家”。魏渭此时心里有些释疑。开口道:“杜大叔和小清妹妹,救在下于危难之中,其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容我稍后定当重报”。“那当然了,你肯定得好好谢谢我们了,为了你还弄坏了我一张网呢!”
杜小清又插话道。“小妖!”
“知道了,知道了,爹,大恩不“多”谢么”杜小清又向我挤了挤眼睛。接着又要把魏渭扶进船舱。进了船舱,魏渭靠着床坐着,看见左手边的两个行李箱,大得有点显眼。“这是?”
魏渭不由出声问道。“是你那个伙计拿来的,说是你们的行李”。杜小清快言快语。“你不知道啊,你那个伙计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找了你好几天,才在我们这儿找到你的。遇到他时我和我爹都吓了一跳,看着比你还严重呢”多亏了镇上的贾大夫把你们两人救了,要不那可是两条人命那。说起这事杜小清有些后怕。伙计?伴当?啊,是姚磊,与袁思立从小一起长大,跟他一起读书,一起游戏,一起在益丰钱庄学习经商,说是伙计,不如说是兄弟来的确切。“他去哪了?”
魏渭关切的问。“他的头又没让打破,就是劳累过度,醒了又听说贾大夫说你没什么大碍,就又急着找人往益丰钱庄捎信,省的怕钱庄里人心慌慌的”,“哦,他去镇上了,估计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
杜小清紧接着又道。“我要打开箱子看看,”魏渭说话间就走向箱子。“你们的箱子,想开就开呗,我们还没打开呢,谁稀的要似的”。杜小清转身又出去了。箱子里几身旧衣服,有西服,有长衫,几本纺织,印染的日语书,旁边还有一张日本早稻田大学的纺织系的毕业文凭。不过都好像被水浸湿过,上面的字也有些不清了,只有一只怀表仍在滴滴哒哒的走着。随手翻开书,里面有一张电报条掉了出来。急!久病!速回!还有些字已经模糊的辨别不清了,只有这几个字依稀可见。头被打破!落水!急!速回!隐约回想起有人从身后袭击后推下……这事儿看来可不简单啊,看来只有等伙计姚磊回来才能了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