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前厅。
魏榕湘坐在软榻上,似水的双眸带着淡淡的冰冷,似是能洞察一切。看着这样的她,魏庭纲不自觉地又站得恭敬了些。
这摄政王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想她嫁进来之前还一副任人揉搓的样子,这才多长时间,竟变得周身其实慑人,让人不敢直视。
魏庭纲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复又将头垂得低了一些,带着几分讨好地笑道:“听闻王妃日前受了伤,我在家中是日日担心,一想到过世兄嫂的嘱托,更是坐立难安。今日见你已然大好,这颗心才算是放了下去。”
哼,这人脸皮是有多厚,说这些话的时候仿若是一个和蔼的长辈一般,真当之前那些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吗?
思及此,魏榕湘冷笑一声,淡淡开口道:“难为叔叔惦记,本宫还以为经了那许多事,叔叔该巴不得本宫早早去同过世的父母团聚呢。”
见她如此说话如此直接,丝毫不留情面。魏庭纲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再抬头时却满是求和之意,“之前的事,都是你婶娘从中作梗。我回去之后已经狠狠地罚了她,还望王妃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不要同她那蠢妇一般见识。”
自古渣男,一出了事便往女人身上推,着实让人鄙夷。魏榕湘冷眼看着他,也不说话,厅中一时之间静谧的可怕。
魏庭纲见她也不搭话,干笑两声,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今日来见王妃,除了是惦念王妃外,还想替你姐姐向你求个情。”
想到大女儿,他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原本明明是个聪明的人,不知怎地最近总是犯那些低级错误,还得让他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人。
“求情?本宫可不敢当。”总算是说到正事上了,魏榕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语带讽刺道:“倒是想劳烦叔叔去同表姐求个情,让她放过本宫才是。”
“王妃言重了,言重了。”
魏庭纲连连摆手,一脸正色道:“前几日那事,我已经问清楚了,都是那姓张的掌柜一人所为,为了开罪,这才拖你姐姐下水的。”
说着他搓了搓手,继续赔笑道:“你姐姐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担了这样的污名,只怕以后再难寻个好人家,还望王妃能放她一马。待到她回来后,我定然好好管教她,再不敢让她找你生事。”
那大女儿可是他下了重金培养的,还指望着她能嫁个好人家,让他也跟着沾光的。若是就这样毁了,岂不是赔了个底朝天。这事换了家中的另外两个女儿,他才不来受这份气。
魏庭纲环视了王府大厅一圈,暗自咋舌:魏榕湘那样的资质还能嫁来王府,过上这般荣华富贵的日子,倚着淑儿的才情相貌,定能比这还好。
“叔父说得极是,女儿家的名节才是最重要的。”魏榕湘坐累了,将左手放到桌子上,以手撑头,一派随意闲散的样子,朱唇轻启道:“可是本宫凭什么要顾忌她的名节?她遣那些混子折辱本宫的时候,可有想过本宫的名节?”
魏庭纲被问了个一愣,随即又干笑起来,“那件事真不是她所为,你姐姐她是冤枉的。”
要论睁眼说瞎话,谁能比得过眼前这位?魏榕湘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说谎,唇畔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但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
“当然,这张掌柜也是咱家店铺的,叔父同你姐姐自有监察之责。”
明明室内温暖明亮,魏庭纲被她这样盯着,却只觉得毛骨悚然,连说话都显得结巴了,“王妃若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叔父愿将那个米铺让出来给你,权当是替你姐姐赔罪了。”
魏榕湘找到店铺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后来淑儿被抓,他第一反应便是同店铺之事脱不了干系。
是以他敢找上来,也是想好了,拿着这个店铺来换淑儿的自由,这样占便宜的事情,魏榕湘不会不同意的。
反正那个铺子生意一直也不好,还得花钱养着,丢也就丢了。
终于说到自己想听的了,魏榕湘重新坐直了身子,眨着那双如斯美目,好整以暇地问道:“只是这一个铺子吗?”
这贪财老儿昧了原身家那么些铺子,只拿出来一个便想息事宁人吗?她若同意了,便是对不住原身!更何况她还借着人家的身子,自然要把属于原身的东西都替她夺回来才是。
这小丫头片子是要狮子大开口啊。
魏庭纲怎会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思,狭长的眯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仍旧陪着笑脸道:“不是叔父舍不得那些铺子,而是那些铺子不能一下都给了王妃啊。否则定会传扬出去,说王妃为了霸占别人家产,竟不惜以权谋私,以人子女为要挟,若当真辱了王妃的名声,才是叔父的罪过啊。”
说到最后,他话语中的威胁已经非常明显了。
“真是笑话。”魏榕湘嫣然一笑,对他话语中的威胁丝毫不在乎,“本宫收回自己父亲留下的铺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旁人爱传什么传什么,与本宫何干。”
她果然还是知道了铺子的事……魏庭纲眼珠转了两转,说出来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王妃有所不知,那些铺子早在你年幼之时,你父亲便转赠给叔父了,这些都是有文书为证的。”
“也是,本宫差点忘了还有文书一事。”
魏榕湘柳眉微挑,目光霎时间变得犀利起来,“待到王爷回来,本宫便问上一问,这私造假的文书,依律又该如何处罚!”
听到“假文书”三个字,魏庭纲直觉不妙,额上的冷汗当即冒了出来,结结巴巴道:“王,王妃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又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吗?那就别怪本小姐杀你个片甲不留了。
魏榕湘冷笑连连,朝着内室朗声喊道:“翠萍,将人带上来吧。”
紧接着,内室传来一阵脚步声,魏庭纲抬眼望去,当场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