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潞王分封出去后,朱媺娖曾让宗藩学校那边对一众等待分封的亲王进行问卷调查,了解他们对分封之地的想法。 发现并非所有藩王都想要分封到容易开疆扩土的新大陆去,也有部分“小富即安”的,希望如潞王般分封到大明海外疆土边缘或海外疆土内部的。 再考虑到等待分封的亲王毕竟有二十好几个,其中有的年龄都过四十了,没多少时间去等,朱媺娖便决定在米沙鄢群岛再划出一块封地来。 经过与群臣商量,最终选中了内格罗斯岛。 该岛屿在米沙鄢群岛区域西部,位于班乃岛与宿务岛之间,东西宽40~80公里,南北长216公里,面积则有1.27万平方公里。 其跟大明某些省下州面积差不多,朱媺娖当然不会全划分给藩王,而是在其北部划出方圆百里之地——大概就是该岛屿偏北边的一小半了。 朝中定下分封一位藩王于内格罗斯岛后,宗藩学校这边很快便组织了一次资格考试。 最终秦王朱存釜(加木字旁)考中头名,获得这次分封资格。 ··· 醉仙楼。 这一日,获得分封资格的朱存釜在此举办宴会,招待其他亲王,或者说同班同学。 “恭喜呀,秦王。”
“南洋可是个好地方,这次想获取分封资格的人可不少呢,没想到被秦王你摘得头名。厉害呀。”
“秦王,没多久你就要去南洋就藩发财了,今日这桌酒宴可不能小气。”
“···” 与前来送礼吃饭的亲王一个个说了话,待所有人都基本到齐,朱存釜才松口气,揉了揉有点笑僵了的脸,一时有点恍惚。 他今年已三十六岁了,在一众藩王中不算年长,也不算年轻。 虽然继承了秦王爵位,可实际地位并不高。 他原是上任秦王的庶四子,母亲实际是王府侍女,只因上任秦王酒后一时宠幸,才怀上他。 按正常流程走,秦王的爵位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他头上。 奈何秦王一系昔日遭到闯军屠戮,子弟四散,他上面两个继承了秦王爵位的兄长先后暴毙。 他逃到秦岭中避难,却为孙守法所获,于是让他继承秦王爵位,拉起秦王大旗以抗顺、抗清。 后来孙守法归于当今天子麾下,他这个临时袭爵的秦王竟然也得到了朝廷承认,成了真正的秦王。 不过,跟潞王等一些逃到南边避难,或是本就在南边就藩的藩王相比,他是真的一穷二白。 来到南京后,连服侍的侍女、宦官、王府管事,都是朝廷安排的。 至于钱,也只有这几年积攒下的几万两俸禄。 他虽然也曾想如唐王、鲁王、桂王等,选择分封到辽阔的新大陆去,好在将来开疆扩土,打下一个更大的封地。 可他知道自身才能一般,没什么资本,且年龄也不算小了,才在此番考核中尽全力争取头名。 不成想竟然侥幸中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困难还在后面呀。’ 即便算上向朝廷借贷的十万两白银,他手上也才十几万两银子,想要如潞王般靠大把撒银子发展封地恐怕不行。 好在朝廷派来的长史给他支了招——既然没办法像潞王领一样靠撒银子大发展,那咱们先小打小闹,慢慢发展积攒家底。 反正他的秦王领也算是在大明海外疆土之内,周边不算太危险。 想到这里,朱存釜心中轻松了不少,当即又挂上笑容,进去招待一众亲王··· 昭武七年。 正月十八。 朱媺娖带领一众军机大臣及数名未入军机处的阁臣,到南京棉纺厂、南京丝织厂视察。 其中视察南京丝织厂是顺带的,主要是视察棉纺厂。 因为南京棉纺厂在今年用上了一整套成熟的蒸汽纺织机器! 如珍妮细纱机、飞梭等在使用蒸汽机前就能提高纺织效率的技术,朱媺娖早在昭武二年就拿了出来,这几年已经推广到大明各地。 大明南方纺织业原本就很发达,其中又以松江府为最。 早在十年前,也即是崇祯年间,松江布(又称南京布等)便远销至英国,甚至影响到英国的纺织业。 当时江南作坊虽然多数还在使用足踏的三锭、五锭纺车,却也有大作坊使用水力纺车。而根据《农书》记载,早在南宋末年,便发明了能同时纺30多根棉纱的水力大纺车。 所以,当珍妮机、飞梭推广开后,江南的大工坊主便自发地将水力与珍妮纺织机、飞梭等结合了起来,令江南纺织机械水平进一步提高。 最后,一些工坊主便又自发的扩大工坊规模,实际成为小型纺织工厂。 这使得家庭式棉布纺织的生存空间受到挤压成为事实。 再加上当下大明家庭纺织仍以丝织为主,棉布纺织较少,朱媺娖便在去年从郝光明那里弄来了一整套成熟的蒸汽棉纺机器技术,交给密造局研制。 南京密造局如今人才济济,又是参照一整套的成熟技术进行制造,便在几个月内将其完成。 之后便是交给南京机器制造局生产——这个环节占用的时间还要长一些,因此到今年开年,南京棉纺厂才用上这一整套蒸汽棉纺机器。 ··· 袁继咸等人跟在朱媺娖銮驾之后,看了眼棉纺厂那十几根耸立的烟冲,皱眉嗅了嗅带着煤烟味儿的空气,便进入了南京棉纺厂。 来到棉纺车间,不论是袁继咸、黄道周、解学龙等文臣,还是出自军务院的李岩、叶廷桂、朱大典,都不禁瞪大了眼睛,面露震惊之色。 只见阔大的织布车间中,好几排以钢铁为主要材料的巨大织机在不停歇地运作着。 一个个身穿蓝色制服的女工仿佛定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双手随着机器在不停忙碌。 这些大臣,不论出身高低,年龄大小,基本都见过纺织之事。因为纺织就如同种田一般,是百姓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项事务。 所以,他们对纺织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然而,眼前棉纺机器的表现却颠覆了他们对于纺织的固有认知。 ‘以前百姓手工纺织,所织布匹大多两尺二,最多也不过三尺三,而眼前这蒸汽织机所织布匹竟可宽达丈许!’ ‘简直匪夷所思!’ 解学龙则看着布匹在女工的操作下,从织机中以可观的速度在延长,心中下意识对比起手工织布的效率来。 ‘据我所知,以松江棉布为例,寻常熟悉纺织的妇女,即便每日出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用来织布,也不过能织一米左右。 一匹布约有十三四米(三四丈),故寻常妇女需要十天半月才能织出一匹布。 即便是江南对纺织极为熟练的织女,用最好的投梭织机,挤压作息时间,也需要六七日才能织出一匹松江布,且宽度大多只有两尺多。 可眼前这蒸汽织布机,织布宽丈许不说,其以这般速度,怕不是一个白天便可织造十米以上?! 如此算来,一名女工用蒸汽织机一日所织棉布,怕不是顶得上以前一名织女辛苦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