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提防埋伏,陈阙让五十人的刀牌手分成五队先进城,占据城门口的重要位置。
他带着一百燧发枪手在后面跟上。 结果发现城门内并没有埋伏,原本在附近店铺翻找东西的暴民看到他们出现,甚至都惊得跑开,躲了起来。 倒是稍远些的地方依旧有喊叫声、打砸声以及零星的枪声。 显然,暴乱还未平息。 侯润发带着剩余几百明人武装跟了进来,看了看城中情况,便道:“时间紧急,我们分成两部从西边往东边扫荡。先将困在城里的同胞救出来,再去考虑保护产业的事。”陈阙点头,“好。”
之后两人就各带了四百多人,开始向东搜索、扫荡。 “同胞们,我们是孟买明人商会组织的武装,进城来救你们了,听到的尽快出来跟我们汇合,我们会派人送你们去码头!”
侯润发找了些大嗓门,边搜索边喊话。 很快,就有一些困在家中的明人闻声跑了出来。 等救出的人积累到一定人数,侯润发就派人一起送去码头··· 砰砰砰! 砸门声更大了,被堵住的木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要碎裂开。 一大群暴民在外面吵闹、叫骂。 “这个明国商人有很多钱,打破他家,我们就都发了!”
“开门!快开门!”
“等我们冲进去就不客气了!”
“再不开门,就烧了你家!”
“···” 因为外面暴民太多,甚至有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弓箭、火枪,史安明几人根本不敢露头。 原本以为这群暴民说放火只是吓唬人,谁知过了会儿,外面竟然真冒起了浓烟。 “相公,他们真要烧死我们啊!”
陈氏急了,吓得脸色发白。
史安生等人也是一脸焦急、害怕。 史安明同样六神无主。 很快,浓烟便熏得他们咳嗽起来,史安明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红着眼站起来道:“现在缩在里面只能等死,冲出去和他们拼了!”说完,史安明就开始拿门口的家具。 史安生等知道,这种情况拼命还有一线生机,躲在屋子里不被烧死也会被熏死,于是跟着开始搬开家具。 眼见就要将门口的家具都搬开,几人却听见了一阵排枪声,随即便是暴民们惊慌的叫声、惨呼声、以及汉话! 外面枪声很快结束。 然后几人就听见有人喊道:“里面的同胞,我们是商会组织的搜救部队。你们能出来吗?需不需我们帮忙?”
虽然这汉话说的很地道,但史安明并没有掉以轻心。他先从窗户缝隙往外看了看,见外面的确实是明人,这才惊喜道:“快把门打开!我们得救了!”
开门之后,史安明等人发现,之前暴民们只是在外面烧了几堆冒浓烟的火,并没有真的放火烧房。 想想也是,这孟买城中的房屋一栋挨着一栋,杂乱无序,若是真烧起来,恐怕会波及全城。这些暴民绝大多数也都是城里居民,除非想把自己烧死在城里,否则不会轻易纵火。 越过火堆,瞧见领头的人,史安明忙迎了上去,满脸感激地道:“侯老板,多亏你们及时赶来,不然我们怕是就没命了!”
史安明虽然是个小商人,可侯润发也是认识的,见状关问道:“史老板家人都没事吧?”
“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
“那好,史老板且先带着家人跟着我们,一会儿再送你们去码头。”
或许是因为到了暴乱的第二天,一些人抢了足够的东西已经躲起来的缘故,城内街面上的暴民要比昨天少得多。 陈阙、侯润发两人带着部队从城西推进到城东,所遭遇的暴民队伍竟然没有一个超过百人的。 虽然其中一些暴民抢了刀枪等冷兵器,甚至有火枪,可根本不是明人武装的对手。 对于那些正在抢劫、残害他人的暴民,侯润发等没客气,都是当场击毙。 至于见了他们就跑的暴民,他们倒也没去追击。 就这样,太阳落山之前,孟买这座颇大的城池,竟然被这支八百多人的明人自救武装从暴民手中收复了! ··· 莫卧儿当下实行的是一种半分封的官制,官员职位高低与其所能指挥的兵力直接挂钩,也即是文武一体。 所以,如孟买的地方官员首脑,用汉语翻译过来,称呼为“城主”最为合适。 孟买作为印度西部第一贸易港口,富得流油,所以奥朗则布派来治理孟买的是一位他信任的王室旁支表兄,唤作哈曼。 作为孟买城主,哈曼直接掌握着五百骑兵、三千轻步兵。需要时,他还能从孟买周围各封邑召集近万“乡兵”。 按理说,以他所掌控的正规军,第二天就能进城平息暴乱的。 可惜,哈曼是个胆小怕死的酒囊饭袋——昨日暴民冲破城主府,哈曼差点把命丢掉,后来虽然在军队的护卫下出了城,却被暴乱吓破了胆。 今天下面有人建议出兵镇压暴民,收回城池,哈曼觉得是让他送死,气得将这人臭骂一顿,鞭打出去。 然后他就在城东的军营中睡起了大觉,准备过个几天,看看城内的情况,再决定是否派兵进城。 日暮时醒来,哈曼就人准备了一桌酒肉,让两个漂亮的舞姬陪着他吃喝耍乐。 正高兴着呢,便见一人急急地走进来,道:“城主,不好了!”
哈曼皱眉,“什么不好了?本城主好着呢!”
这名下属皱了下眉头,还是禀报道:“城主,明人进城镇压了暴民,占据了城池。”
哈曼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就慌乱地站起来,将左右夹着他的两个舞姬推开,急忙慌地大叫:“来人,快来人护送本城主离开!”
报信的下属看哈曼一听明人占据了城池就吓得要跑,更感无语。 “城主,占据城池的只是不足一千明国商人的护卫,不是明国军队。当前最要紧的是让明人交出城池——如果陛下知道孟买让明人占据了,绝对会大怒啊。”
哈曼想起奥朗则布发怒的样子,不禁打了寒颤,忙道:“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夺回城池——我现在就派军队攻城。”
下属听了恨不得上前打哈曼一巴掌。 真是个酒囊饭袋啊。 “城主,现在天黑了,攻城不易。况且,我们都没跟明人交涉——万一他们无心占据城池,我们等他们退出去,再收回城池就好了。所以,当下最应该做的是派人去跟明人交涉。”
哈曼听了冷笑,“区区不足一千明人,还都是商人护卫,也敢占据孟买?”
下属忍着不耐,道:“城主,这些明人能这么快镇压报名,实力绝对不弱···” “行行行,”哈曼变得不耐烦了,“先听你的,派人跟这些明商交涉,让他们交出城池。如果不交,明日我便派大军攻城!”
下属觉得这已经是哈曼最“英明”的决定了,当即不再多说,下去办事。 城内,侯润发、陈阙镇压了暴民后,只是各派两百人守住东、西城门。城墙上也只是拍了两只百人队巡逻,至于城中,他们却是暂时管不了了。 明日,他们还要去看看城中的各个明人工厂、工坊以及仓库。至于说商铺,却是不用看,里面的东西肯定都被暴民抢干净了。 侯润发负责守东城门,忙了一天,他给下面的两百人布置了任务后,就躺在附近一张小木床上休息起来。 可恼的是,他才睡着就被人叫醒。 “侯老板,孟买城主派来了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