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帝王,威严不容不藐视。若是连一个儿子都降服不住,他也不配为帝王。霎时,无数弓弩手对准了白楚楚和越玖澈。天边橙红色的残阳像是染了血,显得弩箭都透着森冷的幽芒。越玖澈的眼眸里覆上一层阴霾,裹着冰冷和暴戾,看着那些弓弩手的目光仿如看着些没有生命的物体。他目光所过之处,令弓弩手们都为之心惊肉跳,手里的弓弩都微微晃了下,可皇帝在前,他们只能保持着一触即发的状态。白楚楚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僵硬,声音带了几分哀求,“越玖澈!”
这混蛋发疯起来,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这样只会激怒皇帝,让事情复杂化。就在她想对越玖澈说些什么的时候,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这是在做什么,都要造反吗!”
弓弩手们刷的一声收回弓弩,整齐划一的单膝触地。白楚楚闻声心下一喜,转头看去,果然,太后由庆嬷嬷扶着手臂走了过来。太后急匆匆的来了,她是被万总管打发人请来的。太后的目光却放在了白楚楚和越玖澈二人的身上,老眼闪过一抹暗芒。白楚楚看在眼里,心下一跳,完了完了,被太后发现了。顿时叫苦不迭,忙嘴也不张的低声道:“你不想我死的快些,就放下我。”
越玖澈听了她的话,见她面色发白,满眼焦急,心想她是真的怕了,抿了下嘴角,还是放下了她。他顺势对太后行了一礼,“皇祖母。”
可白楚楚在地上跪的太久,一时难以站立,腿一软直接便坐在了地上,她连忙顺势跪好。太后走到越玖澈的身边时冷哼了声,脚步不停向前走去。皇帝压了压冲到头顶的怒火,“母后怎么来了?”太后看了眼皇帝那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哀家再不来,这宫里恐怕就出一桩父不慈子不孝的丑闻了!”
永安帝闻言顿时请罪,“母后息怒,是儿子……不孝……”太后转过身当即冷冷的一声,“白楚楚你可知错。”
越玖澈眉头一蹙:“皇祖母……”“你住嘴!”
太后沉沉的一声呵斥,那双经过岁月沉淀的老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威严。看的白楚楚心里又是一咯噔,“请太后娘娘息怒。”
她似乎明白太后的意思了,太后的意思应该是这件事不该直接拿到皇帝面前来。如果先拿到皇后和太后面前,如此迂回些由这两个人出面,或许也不至于闹成眼前的局面。可是,如果不让永安帝亲眼看到松怀月的惨样,松怀月的委屈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默默吞下,息事宁人。太后暗叹了声,面上却是对永安帝道:“听说你吐了血?”
永安帝面色一变,怒意一闪而过,就怕母后担忧,他还特意嘱咐过万总管不准让母后知道。万总管被皇帝那一眼看的身子一抖,通体冰凉,差点和白楚楚那般腿一软也跟着跪在地上,连忙摇着头,表示他没说。转而,他去看他手底下的儿孙们,个个如鹌鹑似的缩着脖子。永安帝却若无其事的安抚道:“母后不必担忧,儿子无碍。”
太后怎么可能不担忧不心疼?她叹息了声,“国事繁重,你也得保重身子,走,进去说话吧。”
永安帝听了却多了一股委屈,扶着母后走了进去。直接将越玖澈和白楚楚给晒在外头了。越玖澈含怒道:“是不是跪上瘾了?你膝盖是不是不想要了?”
白楚楚顿时抬头瞪他,“你是不是急着和别的女人朝夕相对,嫌我命长太长了?”
要不是皇帝罚她跪着,她疯了才没事跑出来跪。“你在说什么鬼话?”
越玖澈低垂着眼也瞪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白楚楚先撇开目光,“关乎松怀月的一生,请殿下不要管,我自有主意。”
“为了别人你不顾自身安危值得吗?”
“松怀月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同类。”
白楚楚脱口道,同为女子,她不愿看她深陷泥沼。越玖澈面色阴沉,双眼黑云翻动:“你……难道你就不会找我吗?想要救松怀月的法子多的是,为何要自讨苦吃的求他,还是你不相信我?”
白楚楚仰脸看向越玖澈,“求殿下和求皇帝有什么区别?”
她勾了勾嘴角,用着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道:“不过殿下想看我求你的样子,那也得等殿下做了皇帝那天,我自然会求殿下的。”
越玖澈被她的话气的原地转了一圈儿,转过身来的时候怒道:“从我来了后,你就对我阴阳怪气的,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白楚楚垂下了眼,“没什么。”
“你……”越玖澈气结。这时,大殿的门一开,皇帝扶着太后的手臂从大殿里走了出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也不知太后和永安帝说了什么,皇帝在里面很是安静。太后的目光又在越玖澈和白楚楚的身上扫过,对着庆嬷嬷道:“去将人带走。”
庆嬷嬷顿时带着几名粗使嬷嬷去了旁边的耳殿。而太后则走下台阶,淡淡一句,“小九你随哀家来慈安宫。”
越玖澈眉头紧蹙,却站在原地没动。太后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低声一句,“不想她死,你就跟着哀家来。”
同时又对白楚楚道:“白楚楚,你真让哀家失望……你就让她跪在这里反省吧,这几天怀月会在哀家那里养伤。”
白楚楚的心里一凉,太后果然看出她和越玖澈之间不同寻常了。随即听到太后最后那句,她一想松怀月在太后那里养伤也好,只要怀月不回魏王府便是安全的。至于她和魏王和离之事,也不是立马就能解决的,总之是有的磨。故而白楚楚低眉垂眼的一句话没说。。越玖澈的手指攥紧又松开,皇祖母对他说的那句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一到慈安宫,太后抬手就拍打了越玖澈的手臂一下,怒道:“你是不是打算气死哀家?”
越玖澈低垂了头不说话。太后指着越玖澈的鼻子数落,“感情哀家之前和你说的那么多的话都白说了!你和你老子对着干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屑这储君之位,其他人却是抢的头破血流的,你之前不是做的很好吗?怎么说犯混就犯了混?”
越玖澈耷着眉眼,“是他总招惹我,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他不但使唤我的人,还给我的人委屈受……”太后陡然沉沉一声,“你的人?你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