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大殿里传来一阵狂怒的咆哮声,“万总管,你和她废话什么,给朕滚回来。”
白楚楚垂下了眸子,原来,是皇帝打发万总管来的。日头从正午到偏移,又逐渐变成了橙黄色。白楚楚感觉又渴又饿,喉咙干的厉害,双膝由针扎般的疼痛到没了知觉,整个人都有些虚软的,头脑也慢了半拍。后知后觉的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时,她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夕阳的映照下,眼前之人的眼眸里泛着细碎潋滟的光。她眼睫微颤了颤,惊讶一声,“越玖澈?”
越玖澈垂眸看着她,“你个狗东西真是让人不省心,我和你说的话你总是置若罔闻?为何你总是我行我素,难道安分的在玖华宫里待着就那么难吗?”
白楚楚的脸上刚要露出笑脸时,陡然听到他这劈头盖脸的斥责,笑意凝固。随即她就想起了进宫前在一家布庄前看到他与一个少女站在一处的画面。她一连找他几天,又是担心,又是寝食难安的。他可好,几天不见人影,去勾搭别的女人不算,见面对她就是一通指责。以前听他骂自己狗东西,没觉得什么。此时却敏感的感觉尤为刺耳,原来,他也和魏王等那些男人一样,将女人都当成玩物和附属品了?她要的是尊重,是平等,如果是这样,那他和她只会是背道而驰。白楚楚将那还未绽开的笑收了回去,面色冷若霜雪,冷讽道:“九殿下原来真的把我当成你院子里的大将军了。”
“什么?”
越玖澈蹙眉.白楚楚有些自嘲的又是一笑,“是我太想的当然了,我以为九殿下是不同的。可惜,九殿下当我是小猫小狗,我却不愿待在九殿下的后院里,等着你高兴的时候逗弄一下。你不高兴了,我更不会成为讨你欢心的宠物!殿下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稍后我就会辞去玖华宫掌宫一职,绝不会连累九殿下的。”
白楚楚心里多了一股酸涩,是自己太想当然了,他就是这男尊女卑下的产物。他的尊卑思想是浸在骨血里的,她怎么会妄想能与他心意相通,怎么能妄想那种平等呢?“你在说什么?”
越玖澈闻言眉心微蹙。几日不见,她竟与自己疏离了不算,说话还夹枪带棒的。回宫就听说了她触怒皇帝被罚跪的事,而且多少人都在幸灾乐祸。他马不停蹄的过来,见她真的跪在天越殿前,那单薄的身影透着倔强,他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只因他太清楚,帝王的凉薄和无情,能任由他这个亲生儿子自生自灭的帝王,难道还指望他重情重义?此时,越玖澈也只当白楚楚是迁怒自己,嫣红的唇都绷成一条直线,伸手便拉她,“走,跟我回去,在这里跪什么跪。”
白楚楚心下一跳,若让人看见她与越玖澈拉拉扯扯的,不知又拿来做什么文章。而且松怀月这件事必须要速战速决。白楚楚猛然甩开他的手,冷冷的道:“九殿下请自重。”
“你……”越玖澈顿时黑了脸,她马上就快是他的人了,她竟然和自己说自重?越玖澈眉眼冷峻,“你跟不跟我走!”
“不走,九殿下请回,我的事与九殿下无关。”
不管白楚楚对越玖澈多失望,可她还是不想将他给卷进来连累到他。越玖澈感觉白楚楚有气死人的本事,他磨着牙道:“狗东西你等着。”
说完,他转身便向着天越殿走去。“越玖澈……”白楚楚见此面色一变,就怕他触怒/龙颜,对于正在气头上的皇帝来说,等于是火上浇油,对他绝对没有好处的。白楚楚心下一急,连唤了几声,可是那人只给他一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背影。她想去拉住他,可是她跪的太久,一下没起来趴在了地上。白楚楚急的捶地,只希望越玖澈能够理智些,不要惹怒皇帝。大殿里正在批阅奏折的永安帝看着越玖澈裹着一身寒意的闯进来,垂下头继续批阅,只是却冷笑道:“你们还真是主仆情深。”
越玖澈眼神凌厉,眼中浮动着戾气:“儿臣记得上次说过,白楚楚是我玖华宫的人,父皇想要使唤她需要问过我,就算是罚她,更轮不到父皇动手。”
永安帝的怒火再一次被挑起,猛然将一本奏折砸向越玖澈,“看来朕太过纵容你们,让你们忘了本分,忘了尊卑,一个一个在朕面前张牙舞爪,肆无忌惮……”越玖澈不躲不避,任那奏折砸在胸口处,目光冰冷刺骨,“父皇这话就好笑,纵容?尊卑?从儿臣出生起,您连看都没看儿臣一眼,这叫纵容吗?宫中的奴才让儿臣学畜生,让儿臣叫爹,是这样的尊卑吗?”
永安帝的面色骤然涨红,颤着手指指着他,“你,你个混账……”越玖澈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浅笑,带出了两分疯癫,“我不但是混账,还是父皇怀疑的野种呢。”
永安帝气血逆行,指着他,“来人,九殿下出言不逊,将他给朕……”父皇又何必自欺欺人,儿子说过,不要妄动儿子的人。说完,越玖澈转身便走了出去。到了外面,越玖澈弯腰抱起白楚楚提步便走。“越玖澈,你敢带走她试试?”
永安帝面色阴沉的如冬夜,冷的彻骨。他缓缓的转过头,看着永安帝,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戾气,冷哼了声,提步便走。永安帝站在大殿里,他的手指缓缓抬起……电光火石间,白楚楚看到了暴怒中的永安帝动了杀念……永安帝要杀的当然是她这个引发他们父子矛盾的导火索!白楚楚霎时遍体生寒,之前她想的太简单了,对于永安帝来说自己的后手龙影卫首领并不是非她不可,只要越过了他的底线,那这个龙影卫的首领,也是随时可以换人的。永安帝是在告诉她,他给予的也是可以随时收回的。可白楚楚留在皇宫,努力得到BOSS的信任,可以说有很多种原因,今日这一局,也是她对帝王无声的对抗,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了,放弃的不但是自己,同时也放弃了怀月的一生。白楚楚又怎么可能放弃,她在心中快速的权衡利弊之后,在永安帝看不到的角度,她顿时偷偷的狠狠拧了越玖澈的胸口一把。感情她以前和他说的那些都白说了,他马上就要及冠了,这样和他父皇针锋相对绝对没有好处。白楚楚心里着急,却用着冷淡的声音暗示道:“请九殿下放小臣下来,小臣假传陛下口谕罪过重大,陛下没有将我下牢,已然是陛下宽仁,楚楚内心感念皇恩……”越玖澈的眸光缓缓地转向她,他听懂她的暗示了,可是他却对她勾唇一笑,提步便走。他的脸上桀骜和不屑!永安帝这次真的彻底怒了,望着越玖澈的背影,眸光冷凝,“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