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歌。”
心里狠狠的抽痛了一下,他一把推开身下的椅子,胸前凉飕飕的,他垂眸一瞧,原来是刚刚将她从花园抱进医疗室的时候无意中蹭上了些血,可是,他明明有洁癖,明明最厌恶的就是她,但是这次,他竟没有觉得恶心,觉得脏。“有事明天再汇报吧!”
说罢,他不等无愧再有反应,急匆匆的便冲出书房,朝着医疗室的方向跑去…这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她不能有事,他不准她有事,她是他的,他没有允许她有事,她怎么可以有事。无愧刚刚捡起的文件又被撞掉,他惊怔着,眸底的光芒黯淡了些,有件事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向他汇报,他就已经冲了出去。明天,诺蕾娅小姐出院!!晨曦降临大地。玻璃窗外,天空被染上一抹血色。费氏主宅,灯光通明,从两重玻璃里映出的那幅射着的鹅黄色的散光,柔美异常,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暗暗水波里.又逗成缕缕的明漪。费兰斯默默坐在昂贵的法国牛皮沙发里。大厅里,只有他孤绝焦急的身影,以及伊管家和李嫂不住度着的步子。风轻轻吹来,垂在额头的发乱乱地打在眼睛上,昏黄的灯光下,他染血的黑色衬衣恍若单薄冰冷的紫荆花。已经整整一晚。阡歌被抱进医疗室已经整整一个晚上了。期间,不断有血水被人端出,刺眼的鲜红,仿若是在他的心里种下,繁茂的根茎不住向更深处蔓延,他疼得快要不能呼吸。不知怎的。打从她一出现,就不断地给他制造各种各样的温馨,但他却只是对她冷冷相待,即便是真的有被感动到,也从不会表现出来。她给他一股熟悉感,一股似曾相识,又像是期盼寻找了许久的熟悉感,可每次当他要细想回忆的时候就会头痛欲裂,迫使他常常的是才刚刚开始想,就会被迫停止,以致到最后的放弃!他在心里不断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亦或者,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弧度…“这,是少奶奶她送给少爷您的生日礼物。”
李嫂边用纸巾擦拭着眼泪,边颤抖地从身后拿出一只大大的盒子,盒子上扎有一只大大的绸缎蝴蝶结。她把礼物递到他面前,抽泣着说:“少奶奶说,原是想在您生日那天送的,可是又不小心惹您生气,所以想今天给您个惊喜并且跟您道歉,可是,她现在…”“她不会死的!”
费兰斯低吼,像是在刻意强调,又像是在狠狠地将早已不抱太大希望的想法,给连根拔除!她不会有事,他不允许她有事!!他打开那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件纯白的衬衣,棉质的料子,白色非常清新干净,有精致的暗纹,透出温柔优雅的味道。衬衣。白色,精致的衬衣。费兰斯拿出礼盒里那件白衬衣,皱眉,淡淡地问:“为什么是白衬衣呢?”
他很少穿白色的衣服,因为感觉那是虚伪的颜色,包括她最喜欢穿的白裙子,在他眼里一样是那样的虚伪做作!李嫂看他脸色不好,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犹豫了一会才敢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是少奶奶亲手给少爷做的,就为了这件衬衣,少奶奶她可是熬夜赶制了好几个通宵呢。”
“是吗?”
他微怔。亲手。。做的…吗?怪不得昨晚抱起她时,感觉她好轻好轻,分明就不像是个怀孕四个月的孕妇,而且纤细莹白的手指上,还遍布着不少针洞…“嗯!”
李嫂用力点头,眼睛闪过一丝异样,“这是少奶奶她的一番心意,您就收下吧。”
费兰斯犹豫了一下,指尖轻轻抚摸着衬衣上面的暗纹,明明只是块布,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布,却经由她巧手的缝缝补补,变成一件这样精致的衬衣。突然——脑海深处,仿佛有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在闪烁,但他捕抓不到,像是快要爆炸的头痛感再一次袭来,他痛苦地抱住头呻吟…李嫂一慌,急忙上前询问道:“少爷,您没事吧,是不是头痛病又犯了,您等着,我现在就给您拿药去……”话未说完,费兰斯已经抓起衬衣扔到了门边:“拿走,谁稀罕她的东西。”
李嫂一怔,拿药的步伐僵立在原地,她心里叹了声,转而走过去要将衬衣捡起来,刚触个边,就听费兰斯闷闷的说:“不用你扔,我自己扔。”
“是,少爷。”
随后,她微微皱眉,无奈地朝三楼医疗室的方向走去…等李嫂走后,房间已经空空荡荡,只有那件衬衣还孤零零的躺在门边,费兰斯赌气似的坐在沙发上,盯着它,像是盯着阶级敌人。他的头在痛,想起昨夜在花园里她与凌灏熙相拥的那一幕心里明明还在生气,可是已经禁不住去想她做这个衬衣时细心和用心的样子,经过那样一双巧手,这衬衣穿起来应该很舒服吧。一阵衣料香扑鼻而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衬衣竟然已经被他捡了回来,他像是捡到了烫手山芋,又将它气恼的扔到地上。“吱呀————”这时,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了。凌灏熙神情疲惫的走出来,等他编好了一套措词正准备向费兰斯说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就不在楼上,而是好以暇似的坐回在楼下沙发里,一副冷漠的样子。他叹口气,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询问他老婆为什么会晕倒,他对她从来都是漠不关心。他此时的半张侧脸英俊狂野,优雅品茶的样子又像极了修养极好的绅士,可是凌灏熙直想往这张漂亮的脸上挥上一拳,他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老婆,那个为了给他提供新鲜血液,为他孕育孩子,连命都不要的女人吗?可是凌灏熙这些话只能憋在心里,李嫂急匆匆跑上前来询问阡歌的情况,他苦笑,生为人夫,人父,竟连个佣人都比不上吗?!“阡歌她身子本来就弱,只是幸亏这次没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至于,孩子嘛……”凌灏熙勾勾唇角,故意提高了些音调,闪烁着的深邃双眸轻眯,仔细观察着费兰斯的一举一动。他皱眉了。。握着茶杯的手收紧了。。却仍低着头不言语。。只是,茶香袅袅中他的冰眸仿佛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