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巨石和马车停稳,山谷又出现一名黑衣人。那人仿佛伺机潜伏了很久,“嗖嗖嗖”发出银针后,几个护卫倒了下去。剩余的护卫急忙团团围住马车,进入紧急戒备。车厢里的卫子陌依然没有受到影响,待马车停稳后,他又翻过一页书。黑衣人看着那些围拢的侍卫,一跃而起凌空甩出几十枚银针,“嗖嗖嗖”又几个侍从倒了下去。他从那些倒下的人身上踏过,直直冲向马车。他左手运力,掀起车帘的同时,右手已经朝内射出几枚银针。银针飞快穿梭而来,卫子陌没有抬头,亦没有放开手中的书,他只是稍微侧了侧身子。那几枚银针飞过后,嵌入旁边的车框,根根扎进半寸。躲避的如此水到渠成,黑衣人迟疑了片刻,他分辨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巧合。是卫子陌幸运躲过?还是他武力高深到,躲得如此水到渠成,不露痕迹?正当时,卫子陌放下手中的书简走出车厢。他直面黑衣人,眼神俊冷,浑身散发着让人高不可攀的气息。气氛有些凝结,谁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正当黑衣人揣摩他如何出手时,卫子陌却突然伸了伸懒腰,他慵懒地说道:“坐了一天的马车好累啊。”
当看到在前面倒下的侍卫时,他眉头不禁皱了下:“搞什么呀?打斗能不能跑远点,破坏本王看书的雅兴!”
这前后截然判若两人的举动,让黑衣人捉摸不透,但他还是“唰唰唰”用力甩出几枚银针。卫子陌正犹豫要不要出手,他耳畔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种声响。果不其然,他身后飞出枚铜钱,直直奔向银针。“咔嚓”一声,飞速的银针与铜钱相撞,银针被折成两半,掉在他脚尖。黑衣人似乎没有防到这一手,他愣了一秒,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刺向卫子陌。卫子陌眯眼看着,却无半分动作。刚刚那铜钱帮他解了围,看来,他不用这么早陷入赌与不赌的抉择了。“也对,南下才刚刚开始呢,暗涌就随风而至,还是不要过早出手来的好。”
这么想着,他嘴角隐隐泛上笑意。黑衣人的剑不断朝他逼近,卫子陌依然无动于衷,他只是故意咳嗽了几声。眼看着剑离他只有几公分的距离,突然从马车后飞出个蒙面女子。纯白柔纱,衣袂飘飘,红色腰带,迎风翻飞。“嗖”,又一个铜币飞出,狠狠撞上迎面而来的剑端。距离如此近,卫子陌看到了尖利剑锋上的火花。“退后!”
蒙面女子发出一声利索的喝令,他赶紧往车内退了退。没有得逞的黑衣人恼怒地瞪向女子,他剑锋一转直朝蒙面女子刺去。意识到危险正朝自己而来,寒千言迅速猫低身子。她不断闪躲的同时犀,利地盯着黑衣人的每一个动作。等看清招式后,她纵身一跃,整个人稳稳落在黑衣人的剑端,凌厉眼眸与黑衣人那双阴翳的眼睛对视。黑衣人恼怒地瞪向她,两个人就这样盯着对方的眼,暗暗较着内力。约莫过了半刻钟,寒千言嘴角闪过得逞的笑。她脚尖运气,剑锋微微弯了弯。黑衣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寒千言已跃到他身后,她手掌轻轻在黑衣人背上一拍,那人内力受损,往前踉跄了下。意识到再斗下去也只会输,黑衣人猛然转身,他快速将剑挑向寒千言面纱。寒千言急忙弯身下腰躲过,突如其来的重心不稳,险些让她栽倒。她赶紧抓住帷幔荡向马车,正正落在卫子陌跟前。趁着这空隙,寒千言才看清所救之人的面容。她眼前一亮,跟前这位公子,面容俊秀,惊为天人,芝兰玉树般立着,让她想起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初初遇到这么个高颜值的仙人,她确实呆了。那人却嘴角肆虐地往上翘,他极其不屑地说了句:“怎么,姑娘也被我迷住了?”
寒千言眼睛眯了下,心中暗忖:“原来是个自恋狂!”
她不再理会,迅速转身,掌中运气掀开了黑衣人的面罩。黑衣杀手面罩掀开,那双阴翳狭长的眼睛,配上那邪恶嘴角,就是化成灰寒千言也认得!她惊呼一声:“秦天虎!?”
喊完,她发觉不妙。莫说这当面揭穿,会把对方逼入死角,单单天鹰教知道她的还或者就够呛。她女扮男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就是拜天鹰教所赐么?万一,被发现她还没死,是不是又会惹来杀身之祸?当下她也不敢恋战,急忙轻踮脚尖飞了出去。秦天虎身份暴露,却极其愤怒。见寒千言想逃,他直接将剑狠狠丢向她。饶是寒千言速度很快,但那锋利剑气还是落在她脚踝,只听“哐当”一声,宫铃掉在马车。寒千言却丝毫未觉,她继续凌空飞跃,很快消失在峡谷尽头。见蒙面女子离开,秦天虎恶狠狠看向卫子陌。本来,他只是来试探虚实,结果身份暴露便起了杀心。他纵身一跃,捡起地上的宝剑,凶神恶煞朝车厢奔去。正要逼近卫子陌时,笺荆从天而降,他手中利剑迅速刺向秦天虎。秦天虎惊觉不秒,赶紧凌空一跃也飞出了山谷。笺荆本想追去,卫子陌却淡淡说道:“不必追了!他是天鹰教少主,秦天虎。”
笺荆退到身旁恭敬地答了句:“是!”
说完,他上下打量卫子陌,见他毫发未伤心才放下。卫子陌蹲下捡起马车上的铃铛,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泛着银光的彼岸花,脑海里浮上那飘逸的身姿,和那双明媚的眼睛。他嘴角不自觉向上弯了弯:“倒是有趣!”
“哒哒哒……”山谷尽头传来浩荡的马蹄声。打头的是气宇轩昂的南宫仇,他身后跟着南宫离和秦炎,还有一群侍卫。卫子陌将宫铃放入袖中,他沉着声音对笺荆说道:“一切按计划行事!”
看着那急行的队伍,笺荆眼角也眯了眯:“是!”
“本王救驾来迟!”
南宫仇率先从马背跃下,他奔到卫子陌车前躬身相迎。秦天虎刚走,南宫仇就出现,这不可能是巧合!而且,他过了湫水河就故意离开队伍了,南宫仇还能闻讯赶来,当真厉害。卫子陌看着马车下狡猾的王叔,他不动声色收起凌厉眼神,换上笑颜后,他缓缓走下马车,扶起南宫仇:“侄儿不敢当!王叔快快请起!”
南宫仇顺势被卫子陌托起,他双手却故意拢住卫子陌手腕:“殿下无恙就好!否则本王难辞其咎!太子已经遇刺,殿下你万不可出事了!”
他边说,边悄无声息在卫子陌脉搏上暗探。卫子陌何等聪明,他也不抽开被南宫仇握住的手,借故剧烈咳嗽了几声:“王叔言重了!皇兄遇刺纯属意外,父皇没有怪罪王叔!”
此话,他是故意说给南宫仇听的,以此打消南宫仇对卫都的揣测。南宫仇探寻了半天,确认卫子陌内力全无后,才松手。他这才好好端详眼前这位六皇子,却见卫子陌长得俊美异常,像极了他那倾国倾城的母妃。此时站在跟前,犹如崖尖松柏,堪堪称奇。“多年未见,陌儿长大了!我听闻,陌儿可是全卫都最俊俏的皇子,这百闻不如一见!你明日出现在东阳城,怕会引来轰动!”
南宫仇打趣道。见王叔扯开话题,卫子陌也跟着打哈哈,他郎朗一笑:“哈哈,不敢不敢,东阳可是王叔的天下!再说了,小侄我打小身体羸弱不会武功,哪家姑娘愿意喜欢我这样的?”
说罢,他又故意咳嗽了几声。虽然咳嗽,可这一笑犹如朗月入怀,旁边的南宫离看了,都有些微愣。他回神才恭敬地参拜:“臣弟拜见六殿下!”
听到这温润之声,卫子陌回了头,却见那如玉人儿生的和南宫仇七八分相似,于是问:“想必这位是阿离弟弟了!”
南宫仇点了点头:“正是犬子阿离!”
卫子陌赞赏连连:“王叔真是好福气啊!长子年轻有为,世子又如此温润!阿离弟弟,日后还需劳烦你,带我好好游览咱们东阳的美景!”
见卫子陌不见外,南宫离也不拘束,他小虎牙笑的露出来:“只要殿下不嫌弃!”
南宫仇瞧了瞧天色,却见峡谷光线又暗了几分,他于是说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府吧。”
卫子陌却迟疑着不动,他脸上闪过为难之色。“怎么了,殿下?”
南宫仇疑惑地问。卫子陌故意挠了挠头:“王叔,我今晚不想住在府中。”
南宫仇眉头皱了下:“这是为何?”
“王叔,我这好不容易出来卫都一趟,不想太拘谨。所以侄儿我过了湫水河,就不和司空将军同行了!但我怕大将军他跟父皇告状,所以在东阳城,还是要安分点!小侄想,等将军接上紫芸郡主后,再住进王府!您看这样可以吗?”
他这番话,不仅表达了不想住在王府,也说明了离开大部队前行的原因。司空佐那古板的个性,南宫仇是清楚的。他不好再强求,便只能答应:“那就依殿下的,老夫在紫罗湖畔有座别院,可要打扫后方能入住,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