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妍好不容易把爹爹哄高兴,并将他送出门。里间的秦怀瑾松了一口气,从里间探出头来,见自家老爹没有回头,这才走出来,扬起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见他小心翼翼的,秦绾妍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你别以为这样就逃过一劫,爹肯定还没发现那花瓶被打碎了,回头叫爹发现了,仔细你的皮。”
秦怀瑾一听,脑海中就浮现出爹爹手中拿着藤条,阴恻恻地对他笑,一步步向他走来,追着他打的画面,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撇了撇嘴,嘟囔一句:“姐,咱爹就是个怂包子,娘亲一个眼神,他就怂得大气都不敢出,也就只能拿我来出气。”
秦绾妍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说爹是怂包子,那你还害怕爹,你岂不是更怂?”
秦怀瑾嘴硬:“我那是敬老。”
“你也别说咱爹,咱爹那是爱娘亲才会如此。”
秦绾妍说着,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笑得别有深意,幸灾乐祸地跟他道,“你以后比咱爹还要怕媳妇呢,以后你会被罚跪搓衣板,面壁思过,把我弟媳惹恼了还会被赶出门。”
秦怀瑾听她说得煞有介事,看她笑得诡异,心里觉得瘆得慌,可感觉自己肯定不会娶那样的悍妇,他定会娶一个温婉可人的媳妇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美好的想象,他姐竟真的一语成谶。后来他真的娶了个悍妇回来,日子过得比他爹还要凄惨,比他爹还要怂。很快,他将这未来事压下,道:“姐,咱爹今天肯定去找温彦宸了,而且还被温彦宸气得火冒三丈。”
秦绾妍淡淡地“嗯”了一声,见他想八卦,便道:“想知道何事,你去找爹问去。”
秦怀瑾轻哼一声:“这是自投罗网,我又不傻。”
秦绾妍点了点头,对他下逐客令:“行行行,秦世子不傻,门口在那边,你可以滚了。”
秦怀瑾觑觑她,见她眉头微微皱着,看得出她心情不佳,只想一个人冷静一下,安抚了她几句才离开。离开蒹葭院,没走多久,就遇上那讨人厌的二妹妹秦君妍,以及那虚伪的饶梦兰。看着二人有说有笑的,俨然亲生姐妹一般,秦怀瑾扯了扯唇,不屑地笑了笑,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对别有用心的外人竟比对自己的亲姐妹还要好。秦君妍见了他,本来不想理会,只当没看见的,但想起半个月前的赌约,便笑着上前打招呼,关切地问他:“大哥,秋闱你考得如何,可有把握中举?”
秦怀瑾对她这嘲弄的笑及暗含讽刺的话感到不悦,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旋即笑眯眯地望着她,颇为关切地问一句:“二妹妹,你最近是不是缺银子花?”
听着他这句答非所问的话,秦君妍有些茫然,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大哥说笑了,我怎会缺银子花。”
“既然二妹妹不缺银子花,那为何还盼着我输?”
秦怀瑾说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见她笑容僵住,遂乘胜追击,“二妹妹,你若是缺银子花,可以跟我说一声的,不必试探我,大不了我借你银子不收利息。”
心中所想被拆穿,秦君妍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之色,柔声回道:“大哥说笑了,我怎会盼着大哥输?大哥若是中举,这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好事,咱们全家人都关心着大哥这次秋闱。”
秦怀瑾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眼巴巴地看着她问:“二妹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好欺负?”
秦君妍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白,只讪笑着反问:“大哥怎么会这样想?大哥从小就聪明伶俐。”
听罢,秦怀瑾轻轻颔首,似是颇为赞同她的观点,目光落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饶梦兰身上,意有所指道:“二妹妹说的不错,我是挺聪明的,不像二妹妹,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二妹妹,有些人藏得深,很会做表面功夫,没有一双火眼金睛都看不出来,饶姑娘,你说是不是?”
饶梦兰忽然被他点名,下意识抬眼,就与他含嘲带讽却又犀利的目光相撞,她心头一紧,脸色微微发白,她不蠢,自然知道秦怀瑾在警告并讽刺她。她原以为永宁侯府五兄弟姐妹,秦君妍是最聪明的,现在才知秦君妍是最蠢的,所以才能被她所利用。秦家大房这对龙凤胎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都精明着。只需一瞬,她便稳住情绪,笑着回应:“世子爷,你说笑了,君儿是永宁侯府的二小姐,谁敢卖了她啊?”
秦君妍感觉他话中有话,面色不虞地质问:“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字面意思。”
秦怀瑾嘴角上扬,笑容灿烂,看向饶梦兰,别有深意道,“饶姑娘是聪明人,可不要做糊涂事,莫要辜负了愚蠢之人的信任啊。”
饶梦兰先是一怔,而后朝他微微福了福身,柔声说:“梦兰愚笨,听不懂世子爷在说什么,还请世子爷明示。”
见他作为主人,竟为难客人,秦君妍不悦地蹙起眉头,冷声质问:“大哥,梦兰是客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你若是心里有气就撒我这儿,往客人身上撒气算什么?”
秦怀瑾听罢,嗤笑一声,懒得与她计较,迈开步伐,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罢了,反正二堂妹又不是他姐姐,被人卖了就被人卖了吧,愚不可及的人,不配得到他的帮助,这种人你就是帮了她她都会反过来指责你的不是。望着那个少年逐渐远去的背影,饶梦兰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发现自己竟惊出冷汗来。秦君妍察觉到她脸色不太好,似乎有点黯然神伤,忙安抚道:“梦兰,我大哥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他跟秦绾妍都是一个德性,平日以欺负人为乐。”
饶梦兰轻轻摇了摇头,温声回道:“我没事,世子爷是个直肠子的人,许是他心情不好想找人发泄吧。”
说着,她顿了顿,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君儿,我若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怪我?”
秦君妍倒没往心里去,好笑地反问:“你怎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你若真做了,我相信你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好了,别多想,你方才不是说想去观鱼池那边走走吗?我们这就去。”
饶梦兰含笑点头,与她一同前往观鱼池,想着秦怀瑾的话,一路上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