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下悬挂着的各色灯笼,在微风轻拂中肆意地摇晃,底部垂下的樱红流苏在风中一漾一漾的,在盈烟的眼里浮现出一片又一片红色的海洋,任意的翻滚。眼看着红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拐角处,她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吸了一大口气又喘了出去,不觉的感叹,“红袖,红袖姑娘这走路的速度也太快了……要是按这个法子的话,还没等我跟上去,她就已经到了二少主的房里……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才是……”正在她气喘吁吁的时候,正好看见石府的管家老张朝这边走来,便赶紧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站了起来向她挥手示意,“张管家!张管家!这里!”
老张停下脚步看到是她,便径直走到廊下,“你不遵着二少主的吩咐,好好的照顾红袖姑娘,你跑到这里做什么?还这样气喘吁吁的,难道被什么东西追了不成?”
盈烟又喘了一口大气道,“是,是红袖姑娘,红袖姑娘……”老张闻言便向后面望了一眼,除了成片的樱红流苏在眼前闪动以外,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儿,便回首对着盈烟道,“也没有人追你啊。再者,红袖姑娘好好的平白无故追你做什么?你若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照顾红袖姑娘,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不是不是,不是她追我……”盈烟闻言便摇了摇头,“是,是我追她。”
“好端端的,你追她做什么?”
老张听得一头雾水,搔了搔后脑勺又追问道,“莫不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对对对对对,还麻烦您快点儿去找二少主,就,就说红袖姑娘要去找他询问鸣玉访的事,快,快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盈烟说着这句话时,神色几乎是激动的像亲眼看到了皇帝一样。老张听了这一番话之后,虽然是一头雾水,但从她焦虑紧张的神色来看,一定是极要紧的事,便答应着沿小路一路慢跑到石庆功的房里,前脚刚迈进屋子里便气喘吁吁大喊道,“二少主,二少主不好啦!红,红袖姑娘,她出事了!出事了!”
正坐在案前,看着手中书卷的石庆功闻言便慌的忙丢下手中的竹简,径直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目光切切地看着他,“老张,你慢点说,红袖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她身边不是有盈烟在一直照顾着吗?”
“就,就是盈烟告诉我的……说是什么?红袖姑娘她要过来找你问什么,什么坊的事情的?”
老张看他这副急切的样子,心中也是十分的着急。“可是鸣玉坊?”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就是鸣玉坊!”
石庆功长长的缓了一口气,心中刚才提起的大石头也瞬间落了地。刚刚自己看到老张那样神色紧张的样子,还以为红袖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原来只是过来询问一下鸣玉坊的事情……虽然说没有之前那么紧张焦虑了,但心里还不是能彻底的放下来,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去回答红袖的这个问题,更不知道他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红袖之后,她会是什么表现,会不会以后再也不理自己了?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那枚钗子,怔怔的看了许久,朝他挥了挥手,“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不过今天这件事还请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特别是东院儿里的,明白吗?”
老张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情,但听他这么说之后,心中已经揣测到了七八分,便微微颔首道:“奴才谨记二少主的吩咐,定然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的。”
却说通儿出了邹氏的房门之后,心中虽然是十分的酸楚,但也是极力的压抑了下去,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为她和石庆克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到头来换得的不但没有一丝丝的暖意,反而却是充满寒冷气息的言语……如此想着,他便直直地到了药房里去,向着管理药房的人说明来意之后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屋子里的各色药匣,琳琅各色的药名不断地在眼前闪动,海黄散,参鹿杞丸,升白丸,健血散,生血丸……“看来自己挨这一通儿说也是值得了,用自己的委屈换来这珍贵的好药,母亲的病也会好一些。”
不一时便拿了药沿着长廊走了回去,回到自己阴暗潮湿的庑房里,他忍不住便要打开那一层层油纸,一面揭着层层的油纸一面喃喃道,“不知道他能给我什么药呢?想必是一些养身体的人参,灵芝之类的吧?”
当油纸一层层的揭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触目惊心,只见油纸正中散落着一些人参片子,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洞,还能依稀看见一些细碎的沫子;而另一边放着的则是一堆发了霉的白术,远志等物……不过最令他寒心的则是一堆一眼就能看出已经煮过多次的鹿茸。他越想越气,立马便把那些药材用油纸给胡乱的包了起来,出门就要去找药房的人理论。刚走到假山的旁边,就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聊着天儿,听声音应该是张氏那里的人。“好姐姐,你今日怎么这么高兴?难道是二太太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成?”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你可不要和外人说啊。”
通儿听到此话,便又踮着脚上前走了几步,紧紧的贴在假山石上细细的听着。“岂止是二太太给的好处?我前几日伺候二太太时无意间说起了家里的事情,她听我说家里最近并不宽绰,还要帮着哥哥娶亲。今日便让人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拿到家里去贴补家用,而且还不算我的月例银子。”
“二十两银子?这可是咱们二等丫头四个月的月例银子钱了!二太太的心确实是忒好了些,简直是菩萨心肠了!”
“谁说不是呢?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呐!这位二太太可比东院儿的那位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