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没，没想什么……”孙允这才缓过神儿来，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案几，痛声道，“这帮人简直是畜生不如，毫无人性！三弟，你在边疆戍关，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也见识见识我大夏王朝的威风！”
孙演含着一丝笑意将匕首给收进了镶满金翠玉石的鞘里，“不用二哥嘱咐，我也会这么做的。谁敢侵犯我大夏一丝一毫的土地，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孙允挑了挑眉头，见他如此豪情壮志，心中难免多了一丝担忧，忧心他会在孙武清面前抢了自己的风头，从而影响了自己对赢得帝位的把握，“话说呼邪人这般频繁的侵扰边境，残害我大夏子民，三弟这次回京都怎么待这么长时间？”
孙演打量了他一眼，随即又低头笑道，“二哥果然是活在清幽淡雅之所的人，难怪不知道边疆的事情？”
说着便有些兴奋得意的说道，“呼邪人是个十分凶狠残暴的部族，他们不但对外人烧杀抢掠，而且对自己部族里看不惯的人也会痛下狠手。他们老首领前几月害病死了，老首领的两个儿子就为了部族的酋长地位争了起来，他们现在是窝儿里乱，根本顾不得咱们呢。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多在京都呆上几个月，等到深秋时我再回临渠关。”
孙允听着他看似平常的叙述，但心里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二子夺位又何尝不是他们俩将来的真实写照呢？虽然名义上是兄弟，但为了地位，为了权势，谁又会去在意这些……如此想着，便笑了笑，“无论他们最后谁赢得了部族里的酋长之位，最重要的还是得看子民对他们的态度，如果子民支持他的话，酋长的位子自然会坐得长久一些；如果子民不支持他的话，恐怕这个位子也会坐的难熬一些吧。”
如此明白简单的话，谁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孙演喜欢他这样不加掩饰的口吻，便笑道：“难道二哥以为这酋长之位坐的是否安稳还和子民支持有多大的关系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允听的怔怔，对他所说的话不甚明了。孙演漫不经心的又抚上了案几上的古琴，听着行云流水般清脆琴音，脸上露出一丝邪魅的笑，“二哥是如此聪明的人，想必不会不明白臣弟的言外之意吧？”
“三弟在临渠关戍边多年果然是进益了，这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令人难解的很呐。”
孙允不禁哑然失笑的说道，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眼前这个多年未见的人心里到底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自己却无从得知。昏暗的烛火却将孙演的面廓勾勒描绘得格外清晰，稍显沧桑的脸上也藏不住任何一丝的英气与谋略气息，“臣弟多谢二哥如此夸奖了，自己并非是在戍边时进益了，而是在二哥面前不得不这样说……”孙允听着自然是明白他言外之意的，便和他会意一笑，笑容却是那样的麻木与虚假……彼此间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想彻底讲明……“公子，胶川王殿下，酒给烫好了。”
二人正饱含敌意的对视着，白玄却提着那壶烫热的绍兴花雕兴冲冲地闯了进来，“这果然是好酒！隔着这青瓷的酒瓶，我都闻见里面渗出的酒香气了。”
孙演这才将凌厉的目光从孙允身上移了下来，对着白玄淡淡道：“二哥他有些醉了，这酒你就留着喝吧！这可是上好的绍兴花雕，是我从陛下那里要的，你能喝到也算是你的福分了！”
白玄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便愣了一愣，接着笑道，“胶川王殿下这就说笑了，我家公子还没喝，怎么会醉了呢？”
“你！把酒放下！去把父皇赏赐给我的暗花纹火浣布织纱衣给我拿来！”
孙允瞪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白玄，一字一字的命令道。“公子，这夜里也不算太热，您好端端的穿那套儿衣服干什么？这酒都烫好了，您还是先和胶川王殿下把酒喝了吧……”白玄话音未落，就被孙允给硬生生的打断，火爆的声音里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温静，“你难道没长耳朵吗？！还是听不懂人话？！我让你去把父皇赏赐给我的暗花纹火浣布织纱衣拿来！快去！”
白玄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慌忙中便把烫热了的绍兴花雕放到地上，赶紧向屋子里面取出了那件暗花纹火浣布织纱衣，小心翼翼地送到孙允面前。孙允凌厉的目光像寒冰一样扫过孙演的面庞，一把就夺过白玄手中捧着的暗花纹火浣布织纱衣，冷冷道，“这是父皇赏赐给我的暗花纹火浣布织纱衣，朝廷里只此一件。”
孙演看着那件暗花纹火浣布织纱衣，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火浣布纱衣又如何？父皇赏我的红珊瑚才是举世无双的宝贝，你这些破布能算个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父皇念在你调查白川帮事情上有所功劳而特意赏你的而已，又有什么能和我相比的？”
孙允嘴角也是露出一丝冷笑，“你那个红珊瑚不过是外洋的舶来品而已，如何能比得上我这个由手工精心制作的宝物？！”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终有一天我会有让你后悔的时候。”
孙演一脸不忿的看着他，几乎是怒气冲天。“白玄！送客！”
孙允亦是气急败坏。“多谢二哥的好意，只可惜臣弟有脚，就不用您叫人送了。”
孙演满含挑衅的撂下一句，便起身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对白玄说了一句，“这绍兴花雕就当是本王赏你的，喝了这壶酒之后，希望我们以后永远不要再见面。”
“滚！滚开！”
孙允听了这话更为恼羞成怒，站了起来后双手拿起案几上的古琴便狠狠地砸向了他。古琴触地，琴弦皆断。虽说没有砸到孙演，却也将地上那瓶绍兴花雕砸个粉碎，飞溅的青瓷碎片伴着冒着丝丝热气的烈酒四散开来。孙演并没有太在意，只是不回头的冷笑一声，淡淡说道，“二哥这样沉不住气，以后怕是要吃亏的……”说着便抬脚离开了屋子。“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白玄看着孙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便上前拾起那把已经摔烂了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