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一旁的秋辞又吃了块儿荷花酥,拄着脑袋疑问道,“你们刚才嘴里说的那个叫什么,什么安雪玫的,不是你们说的什么老熟人吗?怎么今天听你们这样谈论她,倒觉得你们还挺讨厌她的……”昏暗摇曳的烛火映在祝妈的脸上,覆就了一层九月寒霜般的冷淡,“岂止是讨厌?我简直恨不得她早早就被收进监牢去,也好替我们姑娘出口恶气!”
秋辞听她这样说,顿时便来了兴趣,拿出绢子擦了擦嘴角的糕点残渣,牵过如画的手,好奇的问道,“这几天我看着她也挺本分老实守规矩的,不像是那种专门找别扭的人啊,你们之间怎么能有如此大的矛盾?哎,在你进鸣玉坊之前,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如画见她问起以前的事,便冷笑一声:“她的本分老实守规距都是在人面前特意装出来的,你跟她才见了几次面,又怎么会了解她?你根本不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的阴险狠毒!”
说着便把自己在丽春苑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一告诉了秋辞。秋辞听后也是瞪大了双眼,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我竟然没看出来她是这种心思歹毒的人!表面上装的柔柔弱弱像一朵花儿似的,可实际里竟像是一把杀人不眨眼的刀子似的,这种人可得离她远点儿!你们这次又在宫里见面了,恐怕她还会对你咬住不放的,可要当心啊。”
说着便又同情起如画来,“真是难为你了,在宫外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与苦难,到了宫里还是不得清静……”如画对她微微一笑,“宫外的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学学如何在宫中好好生存下去吧。”
听着这话,秋辞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我又何曾不知道呢,这宫里的生活可不是那么轻松的,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怕哪一天无意中就会得罪了宫里的尊贵人儿……直到今天,我还依稀记得咱们刚进宫时看到的那名死状难看的宫女……”忽然话锋一转,便紧紧攥住了如画的手,切切道,“如画妹妹,我知道你的身份背景不简单,以后可要多帮着我点儿,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实际上我并不贪求在宫里能大富大贵,只求能在宫里平安度过一生,便也知足了。”
如画看着一脸真诚的她,虽然知道自己非同常人的身份,但在宫里也只能伏低做小,不能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当然也包括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此想着便不觉笑了笑:“秋辞姐姐说笑了,我是丽春苑里出来的人,身份背景能有什么不简单的呢?难不成我也是这宫里金贵的人儿?”
“你这个坏透了的小蹄子,还想瞒着我不成?如果不是你身份背景不一般的话,那为什么康大监,梁姑姑和尚宫大人都对你这般好?给你安排这样好的住处之外,还每天都叫人给你送这么多好吃的糕点,难不成他们都得了失心疯?”
秋辞一面说着一面用眼神的余光扫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的各色糕点,“刚才我说的只是其中一点,此外还有,如果你是普通人的话,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茶道的内容?梁姑姑讲过的内容,我们大家都记住知道了也没什么,关键茶道都是富贵人家闲来无事时玩儿的高雅东西,姑姑没讲过的东西你竟也全都知道,而且知道的还那么详细,你还敢说你的出身背景和常人一样?”
如画没有做声,祝妈倒先抢了一步笑道,“秋辞姑娘这就说错了,我家姑娘自小就是在丽春苑里长大的,能有什么不同常人的出身背景?”
祝妈话音刚落,如画便笑道:“祝妈说的对啊,我一个自小在丽春苑里长大的人能有什么不同的出身背景?只是闲着时候多读了几本书而已,因此懂得东西也比常人多了一点。”
秋辞迟疑着打量了二人一会儿,撒着娇道,“我不管,反正以后你可得多帮着我点儿。”
如画看着她,心里也是无奈,只得微微颔首道,“嗯嗯,以后咱们姐妹俩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同在宫里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听到如画这样说,她才松开了自己紧紧攥着如画的手,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块儿荷花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满脸都荡漾着红润润的笑意。如画看到她这般,心里也是莫名的高兴,这种感觉夹带着一丝暖意渐渐蔓延上了自己的心扉。“公子,您不会又在想如画姑娘了吧?”
当白玄从外面进到屋里时,正好看见孙允怔怔的坐在蒲团上,手里还拿着如画送给他的柳叶合心荷包。孙允见到他进来才缓过神儿来,喃喃的问着他,“你说,她在宫里能应付过来那些勾心斗角吗?日子会不会过的太压抑了些……”白玄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道,“我已经派人给尚宫局的人送信儿了,让他们好好待着点儿如画姑娘,不能怠慢苛刻一点儿。公子若是还不放心的话,那不妨哪天亲自进宫去瞧一瞧如画姑娘,顺便也好解一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相思之苦?谁有相思之苦?我看你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还敢编排起我来了。”
孙允笑骂着便端起拳头在他胸口戳了一拳,“你也年纪不小了,也是该找个人陪伴的时候了。”
白玄按着自己的胸口,呻吟道,“看来我这是说到公子心里去了,公子成天这样魂不守舍的,就是想如画姑娘想的。成天想着人家还不敢承认,倒还胡扯到了我的身上……”二人正在闹着,只见孙演提着一壶绍兴花雕轻声走了进来,看着他们二人笑着道,“二哥,你们主仆俩儿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倒闹的挺开心的,既然这么开心,又怎么能少的了好酒呢?”
白玄见是孙演,忙起身整了整衣服施礼道,“见过胶川王殿下,殿下万安。”
孙允见到站在屋子里的孙演亦是惊讶,“三弟,你怎么晚上来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