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进了尚宫局时,只见眼前正中悬了一张黑木大匾,上面镌刻着四个大字“嘉言善行”。下面便是一张黑漆的楠木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些册子籍档,桌脚儿处雕成莲花的样子,十分的精致。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身着宫装的妇人,后面两边分别站着两个宫女儿伺候,下面左右两边还各坐了四个妇人。众人都静悄悄的垂手站立着,如画抬眸瞧了一眼那个妇人,自思:“想必那个就是尚宫大人了?”
想着便把目光往旁边一瞥,正好和在一边坐着的陆缨络四目相对,如画向她微微一笑之后便垂下了头。“跪——行礼——”康子宣走到一边大声宣道。众人闻言忙都跪了下来,一齐施礼道:“请尚宫大人安,请各司大人安。”
李蕴悔放下手里的茶盏,和着两边的人笑道:“这些看样子都还不错,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说着便对着众人道,“都起来吧。”
“谢大人——”众人说着便又站了起来。“回大人的话,此次所招共二十人,其中鸣玉坊四人,净昆院三人,剩下的人都是个王府侯府送来的。”
康子宣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折子来递给李蕴悔。李蕴悔接过拿在手里翻了翻又放下对着陆缨络道:“你院里的人我自是放心的,只是为何还有一个叫如画的没有籍贯?”
陆缨络忙起身回道:“回大人的话,如画本是丽春苑里的人,是有籍贯档案的,怎奈一场大火都给烧干净了,因此她并没有籍贯的档案登记。”
李蕴悔笑了笑示意她坐下,“原来是这个样子。”
说着便对着众人道,“下面站着的哪一个是如画?”
如画闻言忙站出队伍垂首道:“回大人的话,奴婢就是如画。”
“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如画依言抬起头来,李蕴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赞道:“果然是个美人坯子,模样儿也长的俊俏,声音也十分的轻柔……你的籍贯在哪里?都擅长些什么?”
“回大人的话,奴婢籍贯京都,擅长舞蹈。”
如画恭恭敬敬道。李蕴悔双眸微闭思量了一会儿,喃喃道,“擅长舞蹈,擅长舞蹈……”猛的抬起头问道:“你原先既是丽春苑的人,为何宫宴献舞那日并没有见到过你?”
如画轻声答道,“回大人的话,那日奴婢本想来的,却不成想习舞的时候腿受了伤,因此并没有来献舞。”
李蕴悔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你先回去吧。”
她看着如画又站回了队伍里便对着众人道,“既然你们都是有心来司乐局的,那就先见一见其他各局的掌事大人们。”
说着便指着她左面的一排道:“这是司宝局掌事裴青云大人,这是司置局掌事刘蔷大人,这是代司乐局掌乐陆缨络大人,她们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以后都要向她们学习着点儿。还有那位是司衣局掌事霜玉琼大人。”
众人一一行礼见过后,李蕴悔又指着她右面的一排道,“这一位是司典局掌事段长笙大人,这位是司膳局掌事棠黎大人,这位是司药局掌事柳自瑜大人,最后一位是司刑局掌事韦覃杰大人。”
众人亦是一一行礼拜见,“既是见过了各局的大人,你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尚宫局里的人了。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时刻记着自己是尚宫局里的人,切不可丢了尚宫局的脸面。要是议论赏罚惩戒自是到司刑局找韦掌事去,不要到本宫面前来哭诉。”
李蕴悔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指着头上的匾额问道,“你们都看见了这匾额上的字了没?上面写着什么?”
“回大人的话,上面写着的是“嘉言善行”。”
“那你们又是否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把“嘉言善行”的匾额挂在这里?”
李蕴悔问道。众人一起摇头表示不知道。其实如画是知道的,但她不想就这么拔出尖儿来,以免成了众人攻击的目标。毕竟这深宫里的生活还是极其险恶的,懂得隐藏锋芒韬光养晦也是极其重要的。““嘉言善行”最早是出自《尚书·大禹谟》篇中,上面说的是“若允兹,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万邦贤宁。”
后来宋朝的大学者朱熹在他的《朱子全书·学五》也曾提出“见人嘉言善行,则敬慕而记录之。”
的话来,它告诉我们做人要有好的言语,好的行为。记住了,你们不但是为司乐局做事,更是为了尚宫局做事。这句话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里,切不可争风吃醋,明争暗斗的。”
李蕴悔切切告诫着众人。“谨遵大人教诲,我等定当牢记于心。”
“既如此,你们就都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会安排嬷嬷去教你们宫中礼仪与相关的事项。”
李蕴悔拿起桌子上的册子翻了翻淡淡道。回去的路上宫女儿内侍如织,“这个尚宫大人果然是个好脾气的,比我想象里的要好很多。”
秋辞拉着如画的手满心欢喜走着,“见她这样,我也放心很多了。”
如画笑道:“姐姐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害怕的,她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其实你不要特意去想便会松快很多。”
“哎,今天在去的路上一直和你说话的那个人,你认识呀?我怎么觉着她和钟毓秀有点像,都是那种尖酸刻薄又十分刁钻不讲道理的人。”
秋辞看着前面安雪玫走路的背影,好奇的问着如画。如画冷笑一声,阴冷着嗓子道:“一个丽春苑的老熟人而已,若说起来我们之间还真有点儿事情要解决呢。”
“什么事?既然是老熟人,你又何必用那种语气来说她?倒恨不得能一口吃了她似的。”
秋辞眼里闪过一丝纯真,丝毫没有感觉到如画心中此时的痛恨。如画看着她天真的表情,不觉笑了笑,“也许正是因为关系“好”,才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那我们之间的关系好,你以后岂不是也要一口吃了我?”
秋辞笑着打趣道。如画看着眼前这个成天无忧无虑的人,心里也是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