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由不得你承不承认!”
随着强劲有力的声音传来,一队身披戎装的士兵从外进来,为首的是新任京兆尹程铅。程铅径直走到花妈妈面前,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杜若溪正声道:“你家小厮来说,有人犯谋害罪,可是这个红衣服的女子?”
花妈妈也没有派人前去报案,正自狐疑,但转念一想反正官家都来了,也省的以后再麻烦自已,便行礼道:“是,她蓄意毒害他人,还望大人严惩。”
“证据呢?”
“这个便是物证,下边跪着的这两个人便是人证。”
花妈妈回着便将那枚扳指递给了程铅。程铅拿着扳指细细打量了一回,又瞥见站在一旁的孙允主仆二人,由于他是外州调入京都,并不识得孙允,便问道:“你们又是何人?可与这件事有关系?”
孙允施礼道:“回大人的话,在下是贩卖白盐的商贾,特来京城做点买卖。在下与这件事并无关系,只是觉得此事涉及到人命,所以还请大人明察。”
“这个是自然,”程铅看他一眼便吩咐着,“来人,将人押回府衙!”
有官兵领命上前将杜若溪与任其庸,祝妈押住,“你们这是要屈打成招的意思吗?!我不服!我不服!”
杜若溪面目狰狞一边挣扎一边大喊。程铅没有理她,只是手一挥,三人便被押着走了。原地只留下花妈妈与孙允主仆二人,远处不时的传来杜若溪的尖锐喊声。“呸!简直不是个东西!”
花妈妈朝着她狠狠地啐了一囗,随即又回过身来含笑着,“今天多亏了公子,若公子不在的话,我竟还被她蒙在鼓里呢。”
孙允拔下发上的玉簪挑逗着廊下的鹦鹉,淡淡道:“你这儿的水可够深的,日后可得好好管着了。像刚才那样的“蛇蝎美人”,妈妈还是多多堤防着才好些。”
“是,日后我定好好管教,不教人伤着如画丝毫。”
话虽如此说着,但脑门儿上的青筋还是由不得倏地一跳,默默想着,“水可够深,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不对,这帮里口风严得紧,他是不可能知道的……”“你在想什么?”
孙允看着出了神的她不禁问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想着这药熬好了没?”
花妈妈窘迫地掩饰着,略显生硬。“那行,既然如画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了。”
孙允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暗喜,“还望妈妈多照顾照顾如画。”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花妈妈赔笑着。西斜的太阳将连绵不断的屋脊镀了一层薄金,毛毛的发刺,似耀目的流火直燃进眼中,炙热的牵连着人心。白玄伴着孙允走在长街上,一心抱怨着,“这杜若溪实在是可恨,竟使出这样卑劣的下作手段!真是蛇蝎心肠,竟白瞎了那张脸!”
孙允瞧他认真的样子,戳了戳他脑袋笑道:“你这真是个榆木疙瘩!你真以为这件事是她做的吗?”
白玄听着,疑惑道:“这物证,人证都在,难不成还是别人做的?”
孙允笑着看他,意味深长道:“难道不可以吗?难道别人不能来一出借刀杀人吗?你看她今天拒不承认的样子,像是装出来的吗?再者,今天她也说了,那枚扳指是在花朝节丢了,才在院子里找到,可偏偏又为何恰巧出现在我们审问任其庸的时间段里呢?还有最后一个疑点,那祝妈也出现的奇怪,既然是她自己屋里的人,为什么不帮她主人呢?难道她们主仆二人有什么矛盾?”
白玄恍然大悟道:“既是有人在背后使刀子,公子为何不阻止京兆尹程大人抓人呢?留着她也好引出幕后黑手。”
望着远处天地相交的天际线,孙允淡淡道:“今天这事儿虽不怨她,可她终是耍心机伤了如画,这种人留着只能是个祸患,让她进牢狱也该让她尝到点教训。”
话音刚落,只见前方有个身着黑衣,戴着斗笠的女人身影闪入了墙角。阳光下,腰带上的紫丝芍药花纹饰绣囊亮亮的格外入眼。“是她!”
白玄眼前一亮,像是饥饿许久的猛兽看到猎物,便提剑追了过去。白玄追着她在大街巷子中东拐西拐了许久,跟着她跑进了一座荒废的庙宇。庙宇很是荒凉,院子里杂草丛生,一口铜钟掩在丛中,格外的肃穆。殿中供奉着的是月老像,许是年久失修,塑像上的彩色已经变得斑驳。阴森的气息格外让人恐怖。“小子,你追的挺紧的啊!”
庄冷彦从他背后轻步走了出来。白玄慌的一回头,隔着她脸上的面纱依稀看见她脸上的疤痕,便拔剑出鞘,“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一个流落在外的无家者而已。”
庄冷彦幽幽的语气柔若轻风般灌进他的耳朵。“无家者?怕是容貌丑陋,见不得人吧!”
白玄打趣着。庄冷彦伸手抚上脸上的伤,冷笑着似九月的寒霜:“你话很多,话多的人不该活在这世上。”
白玄不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白玄提剑直刺过去,庄冷彦一旋身拔出腰间长剑躲过他凌厉的剑气,直接格住。白玄又是一回身拨开她的剑,回刺过去,庄冷彦一闪,竟又躲了过去。剑锋削过树枝,树枝应声断裂,落到地上激起尘埃飞扬。二人你来我往,招式不分上下,打成一团。庄冷彦执剑飞刺向白玄,白玄一跃抬脚踢向她握剑的手腕,却不曾想她的左手早已运气,在踢着的瞬间,一掌击在胸口。白玄一阵疼痛往后退了两三步,撞在铜钟上,伴着钟声浑厚只觉浑身无了力。而庄冷彦手腕也酥痛万分,一个趔趄向外退了几步,右手使不出了力气。她想上前杀掉白玄,但怎奈手臂疼痛,无法用剑。有树叶飘落,纷扬在白玄眼前,听着远处传来的军士脚步声,“小子,今天我就放了你!这笔帐,日后总要还的!”
庄冷彦说着便跃上墙头,没了踪影。白玄依着铜钟缓缓坐下,捂着胸口,只觉嗓子中满是血腥味儿,吐出一口鲜血来,他用右手使劲儿的擦掉嘴角残留的血渍,倚着铜钟张开紧握着的左手,里面是趁机从庄冷彦身上取下的绣囊,他盯着盯着,嘴角衔起欣喜的笑容,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