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意识到哭喊无用,她要尽快给儿子重新熬药。来不及惩罚小丫鬟,便又让两人把炉子抬进屋里去,重新换了个药罐继续熬着。太子妃终究气不过,将一旁废弃的药罐砸过去,那小丫鬟侥幸躲开了,却又吓得一动不敢动。太子妃又哭了一声,回去看儿子的时候,如发现儿子的情况更不好了。等药熬好了端上来的时候,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了。“风儿怎么样了?”
太子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原本已经脸色惨白的太子妃猛地回头:“都是你!是你害了我儿!”
太子动了动唇,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你都已经是太子了,却还总是不满足,若不是你贪心,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太子妃看着自己的丈夫,眼里却只有愤恨。“你是咎由自取!”
太子看着儿子,若不是胸膛微微起伏,他都要以为这个儿子没了。可,也快了。太子红了眼眶,转过身:“我去求父皇!”
太子妃看着太子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冷笑一声。但很快,泪意上涌。她抱着儿子幼小的身躯,不得不再一次把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东宫被抄过一遍,就如同遭了贼,但有些东西却没人敢拿。太子回到了内室,看着眼前的旧衣,那是一件绣着麒麟的袍子。这是他第一次办差的时候,他父皇赏下来的。从此以后,每次办差,太子都有意无意地穿着这件衣裳去觐见。旁的儿子没有这个荣幸,他总要传出去叫人知道他的恩宠。如今,却又好像是笑话。心里虽然百般滋味都透着苦,太子却不得不再次换上这件衣裳。门外的甲卫没有特地拦着他,因为里面的皇长孙出了事,他们也害怕担责,便在后面偷偷跟着。太子果然是去求见皇帝了。养心殿外,太子被大太监拦住了,大太监不管看见什么人,都是一脸笑。太子以前觉得他谄媚狗腿,现在只觉得十分刺眼,却也只能苦笑两声:“请公公通报一声,不孝皇儿求见陛下。”
大太监始终笑眯眯的:“殿下,您也不看看这天色,陛下已经歇息了。”
“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他说着,便跪了下来。大太监连忙屈身:“这可使不得!”
“我有罪!”
太子不肯起身。那大太监的表情变了,干巴巴地笑了笑:“殿下,您已经是戴罪之身,就这么跪在这儿,冲撞了圣颜可不好,要不,您去侧门等着?”
太子冷冷瞥了他一眼,心中恼意达到极致,他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一个阉人也敢这么对他了,可成王败寇,太子知道这会儿皇帝心里必然还是盛怒,不如退一步。便跟着大太监跪在了侧门。第二日,皇帝照常上朝,又在养心殿处理政事,可始终没有召见太子。中间也有人给太子送水送吃食,他以为这是皇帝默认了,虽有惩罚,却没想伤他性命,便吃了。第三日。正午时分,一个看起来又瘦又小,还有些傻的小宫女偷偷找到了养心殿,她一眼就看见了跪着的太子。鬼鬼祟祟跑到太子身边,小宫女叫了一声:“殿下?”
他一看就知道是东宫的宫女,哪怕脑袋已经意识不清,却还是道:“你怎么来了?”
“太子妃说,她让我来给您报丧。”
报丧,报什么丧?突然,太子猛地蹿起来,面目狰狞,目眦尽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