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木心在这师兄弟几个眼里一直都是个简单可爱聪明的小丫头,傅昭衍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张口四哥闭口四哥的女子会用这种语气来质问自己。
一时间愣在那里,半响才开口:“他用的七星剑法我不会认错。七星剑是他自己所创,江湖上除了他自己,没有旁人会,就算是模仿,也只能得其形,不能得其形。”
诸葛木心笑道:“那就是了。按着四师兄所说的,会七星剑法的人就是大师兄,那我就不会认错,因为我亲眼看见他用过这招式。”
傅昭衍看了一眼张屠户,忍不住想否认,可话是他自己说出去的,想否认又开不了口。
诸葛木心这话一开口,张屠户敏感的感觉到原先扫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了。至于为何而变,究竟是何意思,他也懒得去想去追究。要是可以,他一点也不想来这个地方。可是既然已经来了,他就不打算空走一趟。不为自己,为了七星堂那些死去人,他也得将事情弄清楚。
“圣宗,当年裴奉斓奉师命与六经阁阁主一道前往秘境为师妹夺取千年蛇灵果。蛇灵果乃是灵蛇守护,以唾液灌溉千年的至宝,江湖上的人谁不想要。蛇灵果成熟之际,整个江湖闻风而动,不止他们还有万蛇窟的蛇群也都爬出了蛇窟。”
“裴奉斓和师弟文田隽说好了,由文田隽带着在后面掠阵,替他挡住一部分人。裴奉斓自己带着七星堂的人去蛇窟对面与人与蛇抢夺蛇灵果。”话到此处,张屠户抬眼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文田隽道:“文阁主,我说的这些,是也不是?可有一句虚言?”
文田隽虽然不时的在打量张屠户,企图从他身上找到一点裴奉斓的影子,却没有想到张屠户会突然出声问自己。
他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点了点头道:“是,是这样。说到这个,我也有一件事情要请教。当初明明是说好了我在外围掠阵接应,然后一同回十方城复命,大师兄为何突然对我出手,打晕了我,废了我的手脚?”
“我们师兄弟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我自认为对师父孝顺,对师兄恭敬,对师弟谦让,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大师兄要对我下此狠手?若与我有仇怨,大可给我一个痛快,何必这样折磨我!”文田隽说道这里的时候神色很是激动,眸子通红,眸中泪光闪动。
从未在人前失态过的他此刻神情近乎癫狂,却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年的文田隽,风度翩翩,比起裴奉斓半点不差,更是多了一份裴奉斓没有的温润。后来的秘境之行身子被重创,即便有圣宗亲自出手,也只是保住了双手,两条腿终究是废了。别说继续习武,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张屠户也很震惊,出事之后他只顾一路逃命,七星堂损失惨重,关于十方城的事情他再没有收到半点消息。他一直怀疑那个对他出手的人是文田隽,可是文田隽也遭人暗算,这又该怎么解释?
“当年对你出手的人你看清楚了?果真是裴奉斓?”
文田隽闻言猛然抬头:“你这话什么意思?三尺青锋剑,竹光割月袍,我们师兄弟平日穿的衣衫,带的配饰,旁人会认错,我怎么会认错!”
张屠户没有即刻回话,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文田隽除了眸子通红,带着潮湿,眼中什么都没有。
“当年裴奉斓与你约定好了之后,带着七星堂众人力挫江湖其他门派,夺得了蛇灵果。按着约定退回蛇窟之后。脚才刚刚沾地,都没有站稳,没有来得及转身跟你打一声招呼就别人一掌从身后重击,打落到蛇窟里头。
秘境那处的蛇窟,圣宗应该不陌生吧!里面有多少东西,大家也都该想象的到吧?或许是命不该绝,掉到那种地方,他自己都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他却凭着那股子不甘活了下来。不甘心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活着就想回十方城问问,问一句为什么。
可是压根就没有人给他这机会。刚刚被下属护着出秘境就连番遭到追杀,一路如丧家之犬般的逃窜。”
张屠户的声音越来越轻,奈何屋子里太静,依旧清楚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文阁主说裴奉斓伤了你,可是敢问一句,一个掉进蛇窟的人,如何能伤了你?还有,裴奉斓拿回来的蛇灵果明明和他一起掉进了蛇窟,为何会出现在你的手上?”
话说到这里,算是僵持住了。
一旁的戚文翰摇着折扇轻笑出声:“圣宗,这事儿瞧着有些意思了。您说,这二位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在撒谎?”相互指着对方害了自己,有点意思。要么他们两个有一人在撒谎,要么这件事情背后还有人。无论是哪一样,他都觉得不能姑息。不过照他看来,或许暗中真有这么一个人也不一定。这大胡子,哦不,暂且算他就是裴奉斓,裴奉斓说了,一出秘境就遭到连番的追杀。
追杀他的是谁?谁这么大的胆子不要命了敢暗算圣宗的高徒还追杀他?
“本使记得,当初文阁主被找到之后,圣宗曾命五朝阁,四海阁,三笙院的人合力寻找裴堂主,却一无所获,直到一年之后,带回了裴堂主的随身玉饰和那把圣宗钦赐的青锋剑。圣宗悲恸不已,为裴堂主在十方绝壁立了衣冠冢。”
“戚左使这话,是说我在撒谎吗?”张屠户冷笑出声,突然松开宝儿的手,伸手一把扯开自己的上衣。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下一刻,目光惊骇的看着他身上那些坑坑洼洼颜色不一的地方。
离他最近的宝儿更是惊骇的捂住了嘴。
虽然他们是夫妻,不止一次赤身相对过,可是那都是在夜间,都会熄了灯火。她也曾摸到过他身上的伤疤,却不想整个身上都是这样子。大大小小的疤痕虽然颜色已经淡去,可和那正常的肌肤到底是不同的。
这么多的伤,他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