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等着天刚麻麻亮,几人便起了身,用涂埋了篝火才朝不远处的山坳里走去。
既是要安顿下来,那自然是要寻一处地势平坦,各方面都要便利一些的地方,更要避开山间的小村庄,否则一旦被人查问追究起户籍来也是一桩麻烦事
他们眼下算是黑户。
户籍的事情只能日后想办法谋取,眼下主要的就是先安顿下来,然后去庞都岭的主峰拜一下山头。
提到拜山头这件事情,张屠户便停了步子,对着孙逸道:“孙伯,我们不找地方了,直接去主峰吧!”
孙逸一愣,继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小眼睛里迸射出异样的光彩来,应和一声:“好主意!”
赵鼎却不明白,看了看郭兴华,又看看李青阳。
李青阳这才回过味来道:“你的意思是要与这庞都岭的土匪比邻而居?”这,这未免也太胆大了一些。
张屠户道:“有何不可?除非哪日朝廷有能力,出兵将这庞都岭的土匪一窝端了,否则这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有他们做掩护,以后行事也方便的多。”
挽着他胳膊的宝儿抿了抿嘴,没有忍住,轻声问他:“相公,行事方便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干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一想起这个宝儿就又想起青阳郡,又想起周子安,看了面前这人一眼,只觉得自己现在满肚子的疑问却寻不到个合适的机会来寻答案。
张屠户瞧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的欲言又止,显然是还有话没有问出来。
也不追问,只捡了先前她问的来答:“就是上下山方便呀!我们又不做贼匪,又不与他们抢生意做,我们就是寻一处地方,建点房子,辟点地,再不济可以去打猎。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与他们说好了,日后若是要上下山换个什么物件,采买粮食,岂不是都方便很多,总不能来去都从林子里到处乱窜吧?”
宝儿点点头:“相公说的有道理。”
身后几个人面面相觑,什么时候这杀猪的变的这么有耐心了,好简单的事情被他说的这么复杂,难不成有了女人都会变成这样子了?
他们脚下离那主峰算不上有多远。庞都岭这一片的土匪很是有些名气,当年他们那一伙人逃窜的时候哪里没有去过,对于这一片虽然不算熟稔,但是该有的门路还是摸得到。
尤其是孙逸,人老成精,年前的时候在七星堂也是有些名望的,江湖各地,牛鬼神蛇的与他打交道的什么样的人没有。当下几人一番商议之后,由张屠户和孙逸还有赵鼎上山,郭兴华和李青阳带着杨氏和宝儿就地寻个隐秘的地方等他们下来。
上了庞都岭的主峰,在山门入口处就被人拦了下来,张屠户并不觉得意外,这山寨要是好进,这一窝子土匪早八百年前就被一窝端了,怎么可能横行到今日。
那些身穿葛布短襟的汉子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隔着一道几丈宽的壕沟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们道:“你们几个,几时上的山,从何处来的,想干什么?”
当下也不恼,运足了起抬手一拱,对着那山门一声大吼:“云州张忘远,特来拜见庞都岭牛大当家!”
声音震的在场的人耳朵嗡嗡作响,从那山门传进去,一直传进山寨最里头。
那看守山门的也不傻,见他亮了这么一手再不敢多言,收了手里的刀站在那里不再理会他们。
少顷功夫便有一队人跑出来,手里拿着红缨枪,看着怪怪的。
到门口才道:“大当家的有令,放他们几个进寨。”
落音,那几个看守的就上前打开了木头桩子做的大门,拽着绳索,放下吊桥。
张屠户三人便踩着吊桥进了山寨。
几个人进了寨子,一路目不斜视的跟着持枪的几人沿着山道七拐八转的而后在一处极为宽敞的篱笆院前停了下来。
说是山寨,到更像是庄户人家,一路走过来,山道两旁除了些许树木便是连片的山地梯田,里面的种的玉米棒子已经被收割,秸秆堆成了一跺一跺的。
面前这院子大门敞着,篱笆上面还缠了一串喇叭花,眼下已入秋,零星的开着淡紫色的花朵。
正对大门的屋子下面是草,上面搭了石板,看起来整洁又安详。
张屠户在门口顿步,里面的人便高声道:“贵客既然已经上门,怎得不进屋里来?”
张屠户抬脚就朝院子里头走去,进门就听见他带着的笑声:“牛大当家的,叨扰了。”
牛常山眉头一挑,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板凳道:“坐。”
张屠户也不推辞,与孙逸和赵鼎挨着一起,挤在一条板凳上坐了,屋子里瞬间就静了下来。
张屠户抬眼扫了一圈,便将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看完了。
坐在堂屋最上面那汉子,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那就是庞都岭的大当家牛常山。国字脸,一对剑眉之下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不说话的时候就习惯抿着嘴,看似憨厚老实的这么一个人却是整个庞都岭的顶梁柱,不可小觑。
他左右两侧下首分坐两人,皆与他穿着一样的粗布短襟,除了一位年纪稍稍再大一些的,约莫莫五十几许的老者,其余三人都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既然能与他同坐一堂,想必都是极厉害的角色。
张屠户在看牛常山等人,牛常山几个也在打量他们三人。
能悄无声息的摸上庞都岭,还有那么雄厚的内力,来人有些不简单,就是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牛牛青山在脑子里将江湖上他知道的那些有名号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没有一个能对的上号的。
“你就是张忘远?”
张屠户没有起身,只抬了抬手道:“正是!”
牛常山道:“不知你师出何门,来庞都岭有何要事?”
张屠户道:“说起来,我其实就是云州城一个偏远小郡里的杀猪匠,这二位是我的邻居,因着一些事情被迫离家,路过庞都岭,瞧着此处人杰地灵,又仰慕牛大当家的名声,所以想在此落脚。所以特地来拜会大当家,想请当家的给个方便,指一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