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安拍拍手走的干脆利落,张屠户却站在那里,看着那倒在地上的门板久久不能回神。
宝儿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咬着唇想了想还是没有忍住喊了他一声:“张大哥?”
张屠户回神,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刚刚喊相公,怎么又改口了?”
宝儿见他还能跟自己说笑,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着她的模样,张屠户叹息一声道:“日头大了,你回屋吧,我将大门修一修。”
宝儿点点头,她帮不上忙,总不能还在这里给他添乱呀!
等她上了楼,张屠户这才将那塌了的大门扶了起来。
收拾完之后顺道的去了对面孙家。
回来的时候直接将那剩下的母鸡宰了炖了汤。
饭后冲了个澡,窝在床上与宝儿说话。
“宝儿想不想出去玩?”
宝儿本能的摇头,她不想出去,一点也不想。
她一共就出门两次,两次都被人绑,她现在一听要出门心里就揪起来了。
张屠户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道:“之前是我不好,以后我定会好好护着你,守着你,再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周子安临走时候的那一眼让他不安,那势在必得的眼神他不会看错。
有些事情防不胜防,不如早早的避开。
当夜,他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门外就多了一辆马车。
将能带的东西都塞进马车里之后,点了宝儿的睡穴,将人用毯子裹了,抱去了马车里的榻上。
大门一锁,驾着马车朝州府驶去。
三更刚过,几道人影快速的来了城东,从外面一跃就上了墙头,悄无声息的朝楼上摸去。
二楼的房门没有落锁,轻而易举的就能打开。床上那大红色的帐子也没有取,黑灯瞎火的,倒是像极了还有人在安睡一般。
明晃晃的刀在屋子里寒光一闪,而后便朝床上砍去。
然而,却没有听见任何预想之中的动静,一片死寂,静的诡异。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一把扯开已经被弄破的帐子。
床上空空如也,别说是人,就连被子也只有一床不能用的旧褥子。
这是已经走了?
不对,就这么点功夫,怎么可能这么利落的说走就走呢?
几个人当机立断的将楼上楼下都搜了一遍,而后面色就不好了,除了换洗的衣裳,其他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放在箱子里,看着是临时出门,可又给人感觉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却没有人说的出来。
第二日一大早,对面的杨氏刚刚将压好的豆腐抬出来摆上,便看见几个人抬着滑竿上了门。
滑竿上的正是靠山村的郭兴。
更令她吃惊的是对面的张屠户家,大门上竟然落了一把将军锁。
这大早上的,人去了哪里。
郭兴自然也看见了,他想了两天才算是想通了一些,愿意退让一步,让郭旭华找了村里的几个人抬着他来赔礼,结果人根本就不在。
这个时候天才刚刚大亮,又没有种地又没有喂牲口,那人能去哪里?
郭兴一口气憋在胸口,脸色很难看。
回头看了一眼对门的杨氏和孙记杂货铺,他让郭旭华几个人抬着自己来了杨氏这边。
张屠户成亲那日他没有来,孙伯就不乐意,憋着一口气想找机会出气,这不刚好郭旭华成亲吗?孙伯也没有去。
礼尚往来嘛!
所以郭兴本来想问他的,想了想还不如问对门的杨氏。
到底是个女人家,说不定知道的比姓孙的还要多一些。
杨氏一愣,郭兴已经开了口:“大侄女,你可知道对面的张屠户去了哪里?”
杨氏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并不热络:“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昨儿下午还看见他了,早上我也是这会儿才忙完刚刚出来,要不是看见我还真没有留意对面的人出去了呢!”说完,便有买豆腐的上门了,杨氏便道:“郭叔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孙伯,奴家要做生意了。”
郭兴的脸一沉,冷声道:“你这是真当自己是生意人了?”
他语气不散,杨氏也没有好脸,前两日就是因为他,杨氏被带累,这回能开口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偏偏他不自知,拿着这客气当福气。
“郭叔这话说的,我这小本经营,还指着这个吃饭呢!”说罢,朝着不远处观望的妇人道:“婶子,买豆腐呀?刚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那妇人朝着郭兴这边看了两眼,提着篮子走了过来跟杨氏说话。
郭兴被晾在一旁,黑着脸对着郭旭华道:“去孙逸那里问问。”
郭旭华应了一声,抬脚就朝孙记杂货铺走去。
去的快来的也快,脸色也不怎么好,低声跟郭兴说了两句,杨氏也没有在意,只听郭兴吼了一声“回去”,她抬头,便见几个人抬着滑竿走了。
鼻子里轻哧一声又继续忙碌。
“今日豆腐便宜啦,买一斤送二两啦!”
吼了两嗓子,过路的都围了上来。几筐子豆腐不到一个时辰就卖了个精光。
有那相熟的与她搭话:“杨大姐,今日豆腐怎得卖的这般便宜,你怕是要亏本了。”
杨氏的脸上一直是那抹得体的笑:“能卖出去就不算赔本,这家里有事儿,我得回去一趟,这才贱卖了。”
说话间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将篮子送到后面也不洗,丢在小院里,扔了一把干柴进去,很快就点着了。
她站在旁边看了一眼,火光照的她姣好的面容通红,而后转身进了屋子。
卖豆腐的营生怕是就做到这里了。
一个青布包袱装了她全部家当,收拾妥当之后她没有从大门走,而是从院墙里头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房顶,去了孙记后面。
孙逸已经在后院等着她了。
小老头背着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她落地道:“此番老夫暂时不能与你一道离开,你无需再一直跟着他,可在燕京与云州半道上寻一处地方落脚。”
杨氏道:“那您?”
孙逸道:“你不要管我,这边得妥善安排,郭兴那边,不盯着我始终不放心。虽然过了十多年了,他也再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可是人心不古,终究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