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苏安如说,“我会给你送鸡腿的。”
李云华上前一步,打断祖孙俩的话题:“安如,还记得我吗,我是李爷爷。”
苏安如的眼神闪烁了下,她早已失去了儿时的记忆,不过当下并没有必要说破:“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硬朗。”
“不行了,”李云华说,“老了,不中用了,连女儿都找不到喽。”
他望着苏安如,“李爷爷有件事可以拜托你吗?”
“您说。”
“我的女儿,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她。”
“或许,她很快就会回来。”
苏安如宽慰他。李云华摇着头:“不会的,我理解她,她说不会放任老父亲在家不管的人,她一定是遇到无法解决的情况,所以,可以请你帮帮她吗?”
苏柏寒扎扎个膀子在旁边帮腔:“而且你想清楚哦,你要是不帮忙,爷爷很可能被我身后的饭桶当成嫌疑人抓起来哦。”
肖铭没明白自己为什么站着不动也能躺枪。“爷爷,”苏安如用克制的声音说,“我建议您不要帮倒忙,还有,麻烦你站过去一点。”
苏柏寒气哼哼地说:“我是什么人,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吗,做梦。”
然后轻巧地跳到苏安如指定的位置上,活气神现地像是打了胜仗的大公鸡,引得周围老友一阵鄙夷。“怎么样,真的不帮忙吗,你要是不帮忙的话,爷爷真的会被抓起来的,”苏柏寒掐着腰,一副气到炸的模样,以手指天,“你要是不管我的话,怎么对得起你奶奶的在天之灵,临走前她拉着你说什么了?”
“说你娶新老婆的话,只许我叫姨奶,不许叫奶奶。”
“这死老太婆,说什么呢,”苏柏寒捂着脸,“她没说别的吗,让你照顾我之类的?”
苏安如点点头:“说是说了。”
“那不就得了,”苏柏寒高昂着脖子,翘着大拇指指着自己,“你爷爷我就在这儿,我摊上事儿了,作为监护人,你给不给我平了吧。”
“可是我奶奶还说了,等你瘫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再照顾你,不然,‘不用管那个老没良心的。’”苏安如说,“这是我奶奶的原话。”
苏柏寒败下阵来,从新蹭回孙女身边,扯着她的袖子摇来摇去:“爷爷好可怜的,你想想爷爷眼瞅着块90岁的人了,那爷爷要是进去了还不被人欺负死?”
“别人我不知道,”祖孙俩旁边的陈勤插话道,“进去不欺负别人就算你善良的了。”
“切,我们爷孙俩说话呢,有你小子什么事儿?”
苏柏寒推开老友,继续跟孙女撒娇,“不看在你奶奶的面子上,难道不想想你英年早逝的爸爸吗,他临死前怎么嘱咐你的?”
苏安如面无表情,在心里翻了几十个白眼儿。“不光是你爸爸,还有你的妈妈,我最最亲爱的唯一的儿媳妇……”“我愿意帮忙,”苏安如说,越过老年团体对人墙外围的肖铭说,“麻烦你把后面那老头关起来。”
*“这是,在她拿给我的杂志里看到的。”
李云华将一个信封递过去。信封里只有一张纸。“我走了,不要找我。”
苏安如反复查看着那张用娟秀字体书写的字条,“她只留下这一句话?”
李云华苦涩地点头:“只有这个,手机关机,连学校都没有去。”
“学校?”
“课后辅导,你上学的时候还去过,那时候她刚毕业在培训班做老师,后来自己盘下来做到现在。”
苏安如摇摇头:“我遇到过车祸,很多事情记不得了。”
“那我女儿呢?”
“我听说过,阿琳姐姐,爷爷说我小时候还咬过她的手指。”
苏安如说,“回国后,爷爷拿着老照片一点一点给我讲的。”
苏柏寒得意洋洋地抱起胸:“听见没,我的功劳。”
“找人要紧。”
苏安如纠正他抢功的态度,“你觉得这传递了什么信息?”
苏柏寒把眼眶上卡着的单片眼镜正了正,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来:“她,说自己离开的。”
见众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捏着下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她很有可能不是自愿走的。”
“为什么?”
“因为字条上画蛇添足地加上了一句,不要找我,如果说是自己离开,说完全不必要加上这句的,所以说,这基本上可以断定是被挟持了。”
“你就看出来这些?”
苏安如问道。“不然呢?”
苏柏寒把字条还给孙女。“没什么,”苏安如说,“就是从小听说你很厉害,以为你闻一下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闻一下就知道凶手?”
苏柏寒撸起袖子,“你以为你爷爷是狗吗?”
说话间是想要冲上来的样子,他看着左右两边的老友,“我准备要冲了,你们怎么不拦着?”
赵棋和孙志飞对他的请求视而不见,凑到一起研究桌上摆着的蛤蟆狗镇纸:“这是黄铜的吧。”
“镀金了。”
“真的假的?”
“不信你刮下来看看。”
桌上只有一把裁纸刀,两个老头推搡来推搡去,怂恿对方动手。苏柏寒冲过来,一把抱起蛤蟆狗镇纸,小气吧啦地揣进怀里,一脸欲望没得到满足的小气样儿。见苏安如把手写的纸条放在鼻子下,没脸没皮的苏柏寒凑过来:“你闻出什么了?”
“Annick Goutal Petite Cherie.”“什么意思?”
苏柏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欺负老人家听不懂外文啊。”
“安霓可古特尔小甜心,”赵棋替孙女回答他,顺便撂下句评价,“你真是个老古董。”
“我老古董,你很行吗,”苏柏寒叉着腰吼回去,“你老到胡子都退化了。”
说罢,他缩回苏安如身边,指着老友的方向,“那老头说得对吗,不会是胡诌的吧。”
可惜残酷的事实让他的美梦破碎。苏柏寒背起手,抽抽着嘴角:“你也就是知道个香水名儿而已,那还是我孙女厉害,”他晃着脑袋傻呵呵地问,“乖孙女儿,你是怎么闻出来的。”
说话间一直拍着自己的胸膛,示意苏安如把功劳往自己身上引。“去年过生日你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就说了这个香水,后来你嫌太贵,给腊肠买了磨脚垫和静电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