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对方骑马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往皇宫去的!
太子立觉不好,眼皮猛跳了一下,双腿莫名有些酸软,险些摔倒在地! 他也顾不得侯府众人,便赶紧翻身上马,带着几名护卫跟着也冲向皇宫! 可就在太子紧追其后时,百姓们已拥着夜阑雪来到皇宫门前! 看守宫门的将士们,看到这乌泱泱的一大堆人正纳闷不已时,夜阑雪已飞身抓起登闻鼓上的鼓槌,狠狠砸了下去! 很快,宫内外便响起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鸣鼓声,百姓们也纷纷振臂高呼喊冤! 守门统领看到这人潮汹涌的民情,哪还敢有半丝耽搁,赶紧进宫禀报。 皇帝此时正坐在金銮殿中等太子复命,在场的还有多位大臣一起候着消息。 可没想到他们没等来太子,却听见守宫门的统领来报说:长宁郡主带着一大群百姓来敲登闻鼓了! 皇帝顿时懵了,众位大臣也呆滞在那里面面相觑! 待他们清醒过来,皇帝才对着下面的统领郑重发问道:“你再说一遍,是谁在敲鼓?”“回禀陛下,是长宁郡主!”
“怎会是她?”
皇帝立刻愣住了,此时别说是他,估计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是夜阑雪的,毕竟她也算是夜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废物了,就算是真有人来敲鼓鸣冤,怎么也轮不着她啊! 不过此时也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毕竟登闻鼓一响,皇帝就必须接下诉状,更何况那长宁郡主身后可跟着几乎满城的百姓呢! 皇帝此时也无法,再迟些,就要引起民愤了,是以,他赶紧将人宣入殿中! 待夜大小姐进来时,众人才见她一身血衣,额头缠了好几圈帕巾,头发粘着干结的血渍凌乱散开,脸上的血迹也未干涸,整个人就像是刚从血海中爬出来一般,十分骇人! “大胆,长宁郡主这番不事修饰,衣垢不浣,如此殿前失仪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礼部尚书一见对方这般骇人的模样,立刻就开口怒斥。
夜阑雪气得白眼一翻,眼睛喷火。 老娘搞成这德性,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于是她连头都懒得磕了,就直接没好气地回怼道:“如此,本郡主倒想问问陛下,太子欲将我往死里整,险些要了我的小命,要不是本郡主命够硬,估计这会子陛下见到的恐怕就是我的尸身了!虽说我夜家要株连九族,皆被斩首,可按旨意,那也得等到三日后的午时吧!太子这般急不可耐地草菅人命,难道也是陛下您授意的?”“长宁郡主还请慎言,郡主今日敲登闻鼓已是惊骇之举,如今又在此信口雌黄,污蔑皇子,当治你个大不敬罪,以儆效尤!”
“信口雌黄?污蔑皇子?连大人,本郡主头上顶着这么大一个血窟窿,你是眼有多瞎,瞧不见吗?况太子施刑时,门口众位百姓和府中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您若不信,尽可宣几个百姓进来,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夜阑雪怼完御史中丞连泰,转身又冲大理寺卿齐铭挑眉道:“敢问齐大人,您掌管刑狱,熟通法典,太子视圣旨如无物,滥杀无辜,私设刑堂,该当何罪?”
“该,该......”齐大人顿时满额汗湿,不知该如何接话,急得不停地瞅向周围同僚,希望有人能帮他解下围。 可惜,夜阑雪这打了鸡血的战斗力,瞬间就骇住了所有人,这伶牙俐齿的本事比鸿胪寺那几个能说会道的还要厉害,这会子谁上前帮腔,不就等于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谁那么犯贱喜欢挨骂呢?于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噤声不语。 见谁都不接招,夜阑雪只好把球重踢回给了皇帝老儿:“此事陛下怎么看?”
再怎么说,她也是借着原主的身子重活过来的,是以,原主这个仇她报定了! 见夜阑雪灼灼的眼神似要把人看透,皇帝心中不免烦躁。 他算来算去,什么事都想到了,可唯一没想到这个夜大小姐竟是最大的变数,难道这个废物忽然开窍了? 就在皇帝心焦不已时,夜阑雪又继续说明来意:“今日本郡主既敢敲了这登闻鼓,一来是为状告太子德不配位,滥杀无辜!二来便是为我夜家伸冤,为侯府证清白!”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一脸复杂地看向她,接着又小心瞅了瞅上座的皇帝,毕竟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敢在未查明真相前,就定了安北侯的叛国罪,那就说明皇帝心中已再难容此强臣在世了! 是以,即便他们知道其中必有冤情,可谁也不敢明晃晃地提出来! 但如今登闻鼓已响,那皇帝再不情愿也得接下这申诉! 加之宫门外又站了无数百姓,他怎么也要给对方一个像样的解释! 打定主意后,皇帝便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很公道的样子说:“长宁,朕知你心中委屈,可你父亲刚愎自用,率军投敌之事证据确凿,安北侯和敌国之间的来往信件就是铁打的事实,既然国法大于天,朕便要给万民一个解释! 至于太子今日之为,朕自当施以惩戒,但安北侯叛国之罪,却罪无可赦!”
“证据确凿?小女斗胆想问陛下,既然未经查核,如何就能确定那封书信不是他人仿我父亲笔迹所为?至于率军投降,也可能是我父帅诈降于敌的计谋,毕竟自古就有木马献敌,内藏乾坤的例子,我父帅又极擅谋略,向来布局精妙,有此谋划,也不出意外! 更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京都离朔北相隔数千里,若我父真有诈降引敌的策略,也无需告知主君,以免消息外露,反倒打草惊蛇! 是以,我父未必真降了敌人,这其中曲折唯有等最新战况传来才知是真是假,说不准,这会我军已大胜也未可知! 可若陛下今日一意孤行,斩尽侯府中人,待我父兄大捷归来,陛下又该如何面对那些为国尽忠的志士?若因此寒了将士之心,毁了君臣之谊,试问,今日之后,大梁谁还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先帝时武将死战,文臣死谏的盛世朝堂还能再现吗?”
夜阑雪的声音沉稳清明,掷地有声,虽字字血泪,却砸得人心震颤! 一时间,满殿静默,落针可闻。 “说得好,不愧是夜家的种!”
突然,大殿门口传来一阵朗朗之声,皇帝惊醒,抬头一瞧,顿时愣在那里,可待夜阑雪看清来人,心里却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