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花似锦睡眼朦胧,隐约间听见耳畔传来一阵温柔的女声,本想睁开双眼看看此人是谁,可又实在神思困顿,辗转翻身又沉沉睡去。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花似锦这才清醒过来,睁开双眸便看到女鬼正坐在她的床沿,手中还捧着一盏青瓷茶盅。瞧见她醒来,手中的茶盅递了过来,“已经卯时三刻,该起身了,喝两口提神茶罢。”
花似锦并未拒绝,起身靠在床沿,手中接过青瓷茶盅,张口抿了抿,只觉温润爽口。将茶盅放回女鬼手中方才开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何事?”
女鬼掩下眼帘,似在考虑如何开口,花似锦余光瞟过案几,瞧见案几上放着的笔墨纸砚,心中了然。“可是让我替你送一封书信与那苏家二郎?”
女鬼抬眸,面容有些错愕,旋即笑了笑,“果真瞒不过你,昨夜我试了多次,终究是无法在信上留下一笔。”
花似锦紫眸微闪,女鬼身上的鬼气正在四处消散,恐怕不过一日,再不入轮回,便会魂飞魄散。执念一旦放下,便是死期。“一封书信而已,我自会将他送到苏彦卿手中。”
“多谢。”
见她答应,女鬼舒下心来,忽而又问,“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女鬼眸光略过青瓷茶盅,花似锦不瞧也知,“你伤不到我,何况你本就无害我之心。”
这淡到快要见不到的鬼气,如何能伤到她?“小姐可是已经苏醒?”
门外传来一阵温柔的女声。听闻此声,花似锦的眉间雀跃,面容亦是爽朗了几分,连带唇角都略起一抹轻快的笑意。女鬼从未见过花似锦如此过,心中自然带着一丝惊奇,倒是叫她十分好奇来人是谁。“可是碧落回来了?那还不快进来?”
门被推开,一黄一蓝两位女子手捧食盒盈盈走进屋内,将手中食盒放在屋中茶几上,这才缓缓步入内室,微微屈膝行礼,蓝衫女子娇嗔道:“小姐好偏心,竟只想到了碧落姐姐,倒是忘了黄泉,黄泉心里好生难过。”
嘴上说着很难过,可面上却笑意盈盈。“你啊,几日不见,还是这么贫嘴!”
花似锦手一伸,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黄泉朝着花似锦吐了吐舌头,一旁黄衫女子捂嘴偷笑,这场景倒是一派其乐融融。黄衫女子碧落微微侧目,声音不急不缓,“这位是?”
闻着声音,黄泉侧目一看,与碧落的反应完全不同,黄泉眉头一皱,警惕出声,“这人是谁?”
刚刚只顾着与小姐说话,倒是未注意小姐身旁站着的人,适才看见,忽的警觉不对。黄泉立即上前,手直接朝着女鬼的手腕抓去,只是在要抓住之时,竟从她的手腕上略过,显然抓空了。“你竟然不是人?!”
察觉到面前之人是鬼,黄泉猛然向后退开两步,浑身上下充满着戒备。碧落微微扶额,她家这位妹妹何时才能学着聪明一些?微微踱步上前,轻轻拍了拍黄泉,道:“小姐既然把她安排在身边,自然是知道她是鬼。”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留她在身边?!她要是伤害小姐该怎么办?”
语气带着浓浓的敌意,戒备的姿势依旧未曾放下。“既然能待在小姐身边,小姐怎么会害怕会伤到她?”
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又转,想了想也是,小姐既然把那只鬼放在身边,自然是不怕她的,这才放下戒备之姿。碧落看黄泉已放下戒备,上前朝着女鬼微微行礼,“小妹生性好动,刚刚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恕罪。”
见此女微笑答话,言辞之雅,礼数竟不让大家,女鬼心道:不愧是花似锦身边之人,当真毫不逊色那些贵族之女。旋即面上笑容可掬,道:“无碍,我倒是颇为喜欢她这性子。”
说完冲着花似锦道:“你这两个丫头一个随性洒脱,一个沉稳内敛,性子倒是完全相反。”
花似锦笑了笑,答道:“他们的性子从小便是如此。”
说着,眸光暗淡,带着悲戚之意,“不过,她们与我而言,是姐妹,而不是奴仆。”
碧落听闻此言,连忙道:“小姐怎的又如此说,能服侍小姐,是碧落与黄泉此生修来的福分。”
黄泉也连忙附和着说:“没错,碧落姐姐说得对。”
黄泉抿嘴轻笑,“看来几日不见,小姐着实是想黄泉了!”
话题突然一转,花似锦一怔,有些不解,抬眸看着黄泉。见花似锦如此,黄泉笑的花枝招展,道:“你看,小姐还说不想我,你眼里的泪花分明在说着十分的想我呢!小姐当真口是心非。”
“几日不见,我看你是想讨打!”
说着花似锦起身便朝着黄泉拍去。女鬼看着他们的背影,面上也挂起笑意,忽而想到什么,黑眸越发暗淡无光,手慢慢附上自己的小腹。倘若自己的孩儿还在,再过几年,会不会和他们一样,言笑晏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