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辨认出了发信息给周冲的人就是李越，只不过让他不解的是，对方为什么会对那样一个变态杀人狂发致歉信息。由于此事件的恶劣影响早已成为了众多媒体和社会各层面的关注点，无奈之下，曲伟国一接到王启峰的电话，立马将案情告破的消息放了出去，这才平息了来自各方的舆论压力。返程不似之前那般紧迫，因此两人稍作休息并交接了T市发生的三起杀人案之后，这才买了一班有卧铺票的火车动身返回，等他们到达X市，已然是第三天的中午。迎接两人凯旋的不仅有局里的领导，各方记者也是闻讯而至，一看见回来的两人，当即蜂涌而去，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围了起来。"日前，连环杀人案已经告破，下面我们来听听负责本案侦破工作的王启峰队长怎么说！王队，听说你们已经击毙的嫌犯，请您描述一下案件的经过好吗？""这个……"王启峰目光望向记者群后方的曲伟国，见对方给自己递眼色，顿时会意，徐徐开口道，"本次连环拔舌案得以侦破主要依靠于曲局的指挥，我们几人不过是执行者，大家若是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去询问他！谢谢！"王启峰也知道这段时间曲伟国面临的压力，不过这次能够破案，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支持，而且他也很清楚现在警局需要正面新闻来重树威信，索性将后续的事情全权交由对方处理。一听到这话，所有记者登时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曲伟国身上，而王启峰和李副队则是乘机溜回了警局。刚刚坐下不久，卢雨便带着一小叠资料走了进来，眼神似乎稍稍有些异样。"王队，这是你让我调查的周冲的资料，都在这里了！他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患上了抑郁症，而且生活的环境很糟，这也让他在去年的时候病情加重，恶化成了罕见的暴躁型抑郁症。他曾多次因寻衅滋事被拘留，也有过很多次自杀行为！""直到三个月前在网上看到了冯洛洛的直播，两人聊得很投机，他的病情也因此有了很大的好转。据平台上的打赏记录，周冲每个月会用自己超过三分之二的工资来打赏冯洛洛。""在此之后，便有了冯洛洛直播间被骂事件，而周冲也似乎是因此病情再度发作，这才有了这次的连环拔舌案！""抑郁症患者吗？难怪他会发那种短信过来！"王启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声嘀咕道。"什么短信？""哦，没什么！对了，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开心，又出了什么事吗？"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李越的事情，王启峰赶忙转移了话题。"没有啊！只是……感觉有些唏嘘！王队，你知道吗？那个冯洛洛又开播了，就在昨天，而且还被冠上了破案才女的称号，说是连环拔舌案她提供了很有价值的线索，这两天下来，竟然一跃成了一线主播！你说这人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啊？""良心？这年头越是光鲜亮丽的，越是没有人情味儿，在他们眼里，你说的那东西跟钱比起来，一文不值！"说实话，王启峰确实打心底为周冲感到了一丝不值，不过，他是一名警差，这种为罪犯正名的话也就能留在心里想想，说出来，他是万万不敢的！卢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转身欲走，忽又脚步一踅，小声道：“对了，还有一件事！王队，你知道吗？你们最后救下的那个应届毕业生，竟然是我们局里之前一个殉职同事的亲弟弟，听说曲局明天准备亲自去慰问呢！”
“殉职同事？谁？”
王启峰目光一凝，沉声询问道。“是在我来之前就殉职了的，好像……好像叫尤龙！”
眼角猛地一抽，王启峰眸间闪过一丝恍然之色，喃喃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肯帮忙……”第二天，王启峰提交了结案报告，暂时了结了心烦之事的他立马请了一天的假重新来到了李越的出租房。来之前他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将李越带回去，大不了在自家腾出一间房来，让他跟自己住在一起。不过，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来到那栋小平房之后，迎接他的不是李越，而是一大堆烂摊子。那个杂货店的老板也已经不在这儿，留下来看店的是他的儿子，一听说王启峰是来找李越的，立马将其拉住嚷着要医药费，死活不让他离开。一番询问之下，王启峰这才得知，就在自己走后的第二天下午，杂货店老板照常给李越去送泡面，结果却被对方无端破门而出一顿殴打，头上缝了十几针，肋骨也断了一根。听闻这个消息，王启峰连忙随同对方的儿子赶往了医院，并在住院部702病房内找到了看上去气色不佳的杂货店老板。"老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越他……""嗨！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我看的出来，那小伙子身上藏着什么秘密，那天他开门的时候，眼睛明显跟平时不一样，邪恶，暴戾，明显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眼神。昨天医生告诉我有人帮我交了两千的医药费，我知道肯定是他！""只交了两千块，他还好意思来，爸，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花了多少，整整五千多了，剩下怎么办？后面起码还得修养个两三个月，这误工费又怎么算？刚好，既然你是他朋友，就得帮他负责，我也不讹你，两万块，少一分我就去报警！""混账小子，老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五千多怎么了？你替老子出过一分吗？几年不回来的小畜生！这医药费老子自己有，你给我滚！""老不死的，我可是你亲儿子！好，你有钱是吧！那你就等着那个什么狗屁李越来给你养老送终吧！我他妈还不伺候了！""滚！"因为动怒而大口喘息的杂货店老板，一张老脸憋得通红，猛烈咳嗽几声后这才又平静了下来。怒视着自己的儿子气冲冲地走出病房，方才微微叹息一声，脸色黯淡道："朋友，让你看笑话了！这医药费的事你不用管了，我虽然是个开杂货店的，前些年到处跑倒也有点积蓄。不过，要是下次你看见李越，麻烦你帮我跟他带一句话：这人呐！一生就是光明与黑暗交合的过程，与其拒绝黑暗的到来，倒不如主动走进去，或许熬过黑暗，就又能看见太阳了！"王启峰面色微愣，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番话竟然能够从一个杂货店老板的口中说出来，眼神微微一变，试探性问道:"老哥，你是……""我？呵呵，就是一个卖杂货的罢了！好了，你快走吧！"王启峰眉头一皱，他心里隐隐感觉对方有些神秘，但却也说不上来，于是只好寒暄几句，偷偷帮对方垫付了剩下的医药费后，踏上了返程。而就在他前脚刚刚离开医院，一个带着帽子背着一个有些破旧双肩背包的瘦弱身影也出现在了缴费处，帽檐压得很低。"702病房，张庞涓！""哦，他的医药费刚刚已经缴清了！""那他接下来还会住院吗？""脑内还有一些淤血没有吸收，估计还要观察一两周！""这是三千二，够吗？""……"将皱巴巴的钱交上，那人很快也离开医院，并径直走进了附近的一家五金店，出来时那双白皙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个物件——一根两三米长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