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晕过去前的最后一秒我还在想,早知道我就不闭眼睛了,这样说不定我还能看到那个人的真面目!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之后的时间里,迷迷糊糊中我好像醒过一次,但是眼皮像是被粘合住了一样,根本睁不开,脑子也像是被搅和过,浆糊似的,转得十分缓慢。而紧接着,我就感到有一只手顺着我之前划出来的那道伤口狠狠插进了我的胸口,那地方本来已经缝合好了,却因为那粗暴的动作直接崩开,线条扯得本来就还在发炎发疼的伤口巨痛,疼得我本来还不算清醒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可我的眼皮好像仍是有着千斤重一样,怎么都睁不开。身体也似被股重力压迫着,不管痛得多么想要挣扎,都不能成功动上一分。不仅如此,我还感到那手插进去后,碰到了我的心脏,往下一抠,似乎还挖出了什么东西。这更是让我疼到浑身的肌肉都在自发地痉挛,可我仍是睁不开眼睛,也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身体痉挛,感受着那极致的痛楚,以及听着自己喉咙里面忍不住发出来的痛哼声。我能感觉到我的胸口好像流了很多血,心脏也是,我的血在往下冲,脸也在不断紧绷,熟悉的濒死感再次传来,却比上次强烈得多,也难耐得多。我知道,我身体里面属于江霍屿原身的那颗内丹也被挖了。意识分崩离析间,我觉得我是猜错了,也许,那个人根本就不想再给我们时间,而是想直接弄死我了。也就在那一刻,那只手又伸了我进来,还塞了什么东西进我的心脏。而后那东西就飞快地止住了我的血,还在不断地发光发热,这光和热越来越盛越来越盛,最终汇成一股岩浆般的滚烫热流,从心脏那儿向四肢百骸蔓延。在这股热流流淌的过程中,我的身体开始发痒,有什么东西,似乎从皮肤下面钻出来了。我难受地呜咽了下,在痛、热、痒叠加起来的折磨下,很快又痛晕了过去。再次有意识时,我的身体已经不热也不痒了,甚至也没感觉到痛。就像,胸口那儿的伤和我死去的胎儿只是错觉,从来就不曾有过一样。想到这里,我立即又睁开了眼睛。入目的就是一大片石头,像是山洞的顶部。我坐起来,扭头往四周看。四周是石壁,不过除了石头,这地方还放了一些石锅石碗之类的生活用品,而我身下垫的,是张草席,还有一床制作得非常简陋的兽皮被子。我不由皱了皱眉头,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有驴友为了好玩住在山洞,那也不该用着这么简陋的生活用品,还过着这么原始的生活吧?正想着,一个只围了条兽皮裙,瘦巴巴,头发胡子还乱糟糟的男人端着只石碗从山洞外面走了进来。无论衣着和样貌都跟个野人似的。我警惕地弓起腰,就见那个男人停下来朝我伸出手说:“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出去打猎的时候看到你晕倒在外面,这才把你带回来的。”
打猎?我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这都什么年底了,还有打猎?而且这男人,看装扮,不像驴友,但看他说着和我一样的话,也不像野人。我想了想,问:“这里,是不是流放之地?”
男人点头:“对对对,这里就是流放之地。”
我狐疑地看着他。在发现白素莲背后那人出现以后,我就猜到我最后肯定是要进流放之地走一遭了,但是,流放之地里面的不都是穷凶极恶到十八层地狱都不收的人吗,里面竟然还有人能在外出打猎时看到我晕倒就把我带回来,还让我睡到床上?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不杀了我煲汤都算好的吧?那男人看出我的提防,对我解释说:“你是新来的吧?现在的流放之地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这个世界刚刚出现的时候,被流放进来的妖和鬼都不多,当时整个流放之地一片混乱,而且因为刚刚出现,世界一片混沌,根本没有吃的东西。当时,为了活下去,不管是真的是因为罪无可赦被流放进来的,还是因为得罪了人被流放进来的,全都只能为了生存而互相厮杀,等杀了对方后,就靠吸收对方的血肉精气活下去。随着世界的逐步完善,混沌变化,轻的上升变成天,重的下降变为地,就像阳间一样,渐渐出现了水、食物,也渐渐出现了可供修炼的天地灵气,不过因为数量太少,难以果腹,也难以维持修炼,加上不少进来的又是以杀生为乐的恶鬼、恶妖,所以那时,厮杀还在进行。再后来,被流放进来的妖和鬼越来越多,但是之前进来的很多妖、鬼已经杀到烦了,那部分妖、鬼进来得早,厮杀对象又多是同样穷凶极恶的恶鬼、恶妖,实力已经比刚进来的时候强了不知道多少,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已经可以碾杀很多妖和鬼。在那部分妖和鬼的带领下,流放之地开始组建起一个又一个势力,这些势力互不两让,为了地盘和食物互相争斗。而在这些势力外,本来还有个与众不同的势力,这个势力是由那些并非真正因为受到陷害或者因为得罪人而被投入流放之地的妖和鬼组建出来的,那地方本来很和平,但是一众恶鬼恶妖恶势力不允许出现这样异端的地方,于是,那个势力只存在了短短的时间,就被迅速瓦解,其下民众愿意的可以参与进其他的势力里面去,不愿意的,只能龟缩到流放之地最贫瘠的地方去。这个最贫瘠的地方就是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因为资源太贫瘠了,我们只能过着阳间几万年前那种山顶洞人一样的生活。而且,在食物真的无比匮乏的时候,我们只能出去找食物,而出去找食物,只有一个途径,就是参加擂台赛。”
“擂台赛?”
“对,外面那些势力有一个特别针对我们这些妖和鬼设计的娱乐项目,这就是擂台赛,这个擂台赛上,会有很多找乐子的观众,中间则是一个台子,我们为了得到食物,需要上那个台子去参加比赛,而和我们比赛的对象,则是我们所去的那个势力里面比较厉害的人,只有打赢了他们,我们才能得到食物。”
“输了的话呢?”
“死。而且是死得很惨,而在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输的一方。但是食物太匮乏了,就算最后输了然后死,也有很多人愿意出去,因为上台前会提供食物让参赛者吃饱之后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敌,很多妖和鬼为了这最后一次的果腹也会愿意去。”
我皱了皱眉。虽然我从江霍屿给的书里看到过有关流放之地的消息,但因为流放之地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所以上面记载的东西也不多。在来之前,我从来没友想到,流放之地竟然会是个这样的地方。看来,我得庆幸我进这地方时来到的是现在这个地方,还有人把我带了回来,不然等待我的,想必不会好。不过,我是人,他们大多数被流放进来的却非鬼即妖,他们这些修炼的,特别是鬼,对于食物的需求应该非常少才对,为什么进入贫瘠之地后,竟然还会一大波妖和鬼为了果腹出去做那种基本上是送死的事情呢?我将疑惑问出来,就听这男人说,这地方和外面最不同的地方就是,除了灵气少,食物少,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除了资源富饶地方的灵气能够勉强支撑妖鬼不用依靠食物或者其他妖和鬼的血肉精气维持身体需求,其他的,完全支撑不了。这也就使得,即便各方划分了势力,各个势力间也会为了争夺地盘而大打出手。弄出擂台赛,一是为了在这无知无尽的流放中寻找乐子,二就是为了取得参加擂台赛之人的血肉精气。在流放空间里,活下去,很难。而这,和永远出不去这一点,才是流放之地的恶之本质。听完这些,我不禁有点头疼。他们那些被流放进来的妖和鬼都需要食物精气,我还是个人,这样进来,别说出去,恐怕连活下去都很难办。正想着,我忽然又想起我醒来时就发现我身上好像不痛了的事情,不由又感受了一下,才发现,不管还是胸口还是肚子,都已经没有一点痛楚了。不仅如此,我还感到我的身体好像变重了,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忙低下头,仔细地检查自己。才发现,我的手指和指甲都变得很长,而且是灰色的,看上去很硬。手背上爬满了好几种颜色非常丑形状也非常丑,看上去还显得乱七八糟的鳞片。拉下衣袖,依旧是这样的鳞片。身上的其他地方同样也有很奇怪的地方,但有人在,我不敢看。再摸摸脸,我的脸上,竟然也布满了鳞片,准确来说,不是布满了,而是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变成了一个怪物,而且还是很丑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