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反应就是拼命甩手,但是却怎么也甩不开。王三叔的手跟长在我身上似的,他对我说:“金子你放心,等到了贵人面前我们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铁二哥阴阳怪气地接口:“还是快走吧,时辰快到了。”
什么时辰?杀我的时辰还是投胎的时辰?不管是哪个时辰,我直觉要是真的被这两个带着往前走,我这条小命估计就要扔在这里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逃?大概是怕我跑掉,铁二哥竟然回过头来跟王三叔两个人一左一右挟制着我,两个人力大无穷,我几乎脚不点地地被拖着走。生死攸关的时候,我想起了早上出门前钟叔交给我的一叠符纸,他当时脸色很平淡,用惯有的带着淡淡嘲讽意味的口气让我要是有危险的时候就用。现在就是危险时候了!我扭着手臂把手伸进兜里。符纸上的鬼画符我一个都看不懂,但钟叔既然能交给我,我相信自己肯定能用。眼看王三叔和铁二哥越走越快,整个人几乎要飘起来,事不宜迟,我立即用手指夹着符纸贴到王三叔身上。符纸刚一粘上去,就听王三叔一声惨叫。铁二哥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眼明手快地又是一张符纸贴上去,这下铁二哥也松手了。转身一股脑地往回冲,不管前面是什么,都比跟着这两个人要好。墙壁上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之前进来的时候我分明有留意到的,当时一盏灯都没亮,但是现在通道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盏明晃晃的灯,灯里的火光飘忽不定。我边逃边往身后看,深怕那两个人追上来,王三叔身手不太灵活,一直追着我屁股后面跑,铁二哥则是在地上爬,胳膊肘来回倒换,速度竟然不比王三叔慢。要命了!我跑了百十米,通道还在不停往前延伸,似乎根本没有出口。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追上的!我心一横,干脆试着开天眼。老爹说过,活人有阳气有生气,阴灵有煞气有鬼气,活尸有血气有尸气,在天眼里这些都能清楚地看到,而没有天眼的普通人也能借助一些手段查看到这些气息。我既然找不到方向,不如查看下生气所在的地方,朝着那方向跑,总是条出路。说做就做,大概是因为事情紧急,平时总要失败个十来次才会成功的天眼竟然一次就开了!刹那间眼前的通道变了个样子,像是涂了层颜料似的,不同颜色的气团在通道里到处撞来撞去。生气,生气,生气在哪里?我满眼见到的都是死气和阴气,还有两团鬼气在身后穷追不舍,却唯独找不到生气。难道我命该如此?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在一大团血气当中我忽然看到了一丝几乎要分辨不清的生气。那是个竖井。井口挂着一架绳梯,乌黑油亮的,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我用力扯了一下,发现非常结实。黑洞洞的一口井,阴冷潮湿的风从井底吹上来,不一会我就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寒意从脚底升起,双手双脚也有些冰寒起来。下,还是不下?井底下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底,根本不知道底下会有什么。但要是不下的话…我回头看了一眼,王三叔的身影已经快追过来了,铁二哥就在他脚边爬着,两个人满脸的鲜血。眼前的情况已由不得我犹豫了,井底下虽然是一团不详的血气,但里面到底还是有生气存在的,我相信从这里下去肯定能找到一条路。或许还能重新找到老爹和钟叔。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走着走着就走散了。“金子,别跑!”
铁二哥恶狠狠地朝着我远远喊道。不跑他娘的才叫有鬼。铁二哥这一声威胁,我立马不再犹豫,手脚并用踩着绳梯就往下爬。绳梯很长,长到我以为它要无限延伸的时候终于见了底,当脚重新踩到地面的时候我忍不住朝手上哈了一口气。这地方太冷了。老实说刚才爬绳梯的时候我就有感觉了,越往下越冷,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冬天从南方坐飞机到北方一样,上飞机一层单衣,下飞机雪埋到膝盖。不长不短一段路,我几次冻得手指僵硬脚底打滑,说话的时候呼出来一口口白气,此时脚踏实地后我忍不住躲了躲脚,搓着手指捏着耳垂缓解冻出来的疼痛。绳梯下面还是一段通道,我打开手电筒慢慢朝前面走着。生气和血气都在这个方向。我之前有寻思过,既然是这么一大团血气,那前面的东西肯定很恐怖。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血气竟然是一堵不知道多少人堆出来的尸墙!惨白的灯光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层层叠叠的挤在一起,从地面开始一直堆到了墓室顶部,这些尸体腐烂程度各不一样,有些半边脸坑坑洼洼,脸上的肉被什么东西啃咬过,皮开肉绽,蛛网一般的伤痕遍布全身,有些没了眼珠子,一双眼就是一对血窟窿,脑袋开了瓢,红的白的混在一起。